山神庙前的分别,仿佛一道无声的界碑,将原本同行的四人划入了两条截然不同却又命运交织的轨迹。晨雾如纱,尚未完全散去,将南向与西行的两条小径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更添几分前路未卜的苍茫。
南行线:净言护坚,深山求安
净言紧握着青骡的缰绳,手心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最后望了一眼老师与师弟消失的西向路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与不舍,轻轻抖动缰绳,驾驭着骡车,沿着那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南向小径,缓缓驶去。车轮碾过湿滑的苔藓和盘结的树根,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车厢内,净坚依旧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着,脸色苍白如纸,但呼吸相较之前平稳了许多,只是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净言不时回头透过车厢的缝隙查看他的状况,心中丝毫不敢大意。他知道,师兄的性命,此刻就系于自己一人之手。老师将如此重任交托给他,既是信任,也是巨大的考验。
南行的道路比想象中更为崎岖难行。这里已完全偏离了任何商道,是真正的荒山野岭。小径时断时续,有时需要净言下车,奋力砍开拦路的荆棘藤蔓,才能勉强通过。骡车颠簸得厉害,尽管车厢内铺了厚厚的干草,净言仍担心会牵动净坚的伤口。他不得不时常停下,检查净坚的状况,调整铺垫,喂他服下少许参汤吊住元气。
他谨记老师的嘱咐,尽可能隐匿行踪。遇到岔路,总是选择更隐蔽、更难行的一条。途中遇到过一两次猎户设下的捕兽陷阱,他都小心绕开,并尽量抹去车辙痕迹。白天赶路,夜晚则寻找天然岩洞或茂密树林宿营,生火也极为谨慎,选用干枯的矮木,火势控制在最小,以免炊烟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所幸妙光王佛所赠的那枚绿叶玉佩确实神异,被净言小心地放置在净坚胸口膻中穴位置。玉佩持续散发着温和的生机之力,如同一个无形的暖炉,缓缓滋养着净坚近乎枯竭的本源,使得他的伤势没有在颠簸中恶化,反而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向好迹象。这给了净言莫大的信心。
如此昼行夜宿,走了两三日,已深入苍莽群山腹地。四周峰峦叠嶂,古木参天,人迹罕至。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猿啼鸟鸣,反而让人心神宁静。这一日傍晚,净言在一条清澈的山溪旁找到了一处半塌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颇为隐蔽,洞内虽不宽敞,但干燥通风,旁边就有水源,是个理想的落脚点。
净言将净坚小心地安置在洞内最干燥平整处,仔细检查了他的脉象和伤口。脉象依旧细弱,但那种被冥煞死气侵蚀的阴寒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虚弱。伤口处的痂壳开始变硬,边缘有细微的痒意,是血肉开始生长的迹象。“师兄的生机,总算稳住,开始恢复了……”净言长舒一口气,多日来的疲惫仿佛都减轻了几分。他决定在此多停留几日,让净坚好生静养。
西行线:佛师携徒,隘前探秘
与此同时,妙光王佛与净念二人,已向西行进了百余里。两人轻装简从,脚程极快。妙光王佛虽未施展神通,但其步履从容,看似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险阻,引领着净念在古商道的残迹与山林间穿梭,速度远超寻常旅人。净念紧随其后,全神贯注,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努力记忆路线和周围的地形特征。
越是靠近黑风隘方向,周遭的气氛便越发显得异样。古商道本身已残破不堪,但一些路段却有着较新的车辙印和马蹄印,显然近期有人马频繁经过。路旁的树林中,不时可见被砍伐的新鲜树桩,甚至一些隐蔽处,还能发现人为布置的、极其简陋却带着恶意的绊索或陷坑,虽对二人构不成威胁,却透露出此地不太平的信息。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与幽影教邪徒同源的阴冷气息,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并非浓烈到形成领域,却如同弥漫的薄雾,无处不在,暗示着此地已在邪教的势力影响之下。
这一日正午,二人翻过一道山梁,前方地势陡然险峻。两座如同巨斧劈开般的陡峭山崖对峙而立,中间形成一道狭窄的隘口,最窄处仅容两辆马车并行。隘口上方,云雾缭绕,隐约可见残破的烽火台和坍塌的关墙遗迹。那里,便是地图上标记的“黑风隘”!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净念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隘口处,竟然设起了简陋的栅栏和拒马,十余名手持兵刃、衣着混杂却统一臂缠黑布的汉子正在值守!这些人个个面目凶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通往隘口的道路。栅栏后方,似乎还有简单的营帐和了望哨。这分明是一个被武装控制的关卡!
“老师,果然有埋伏!看来幽影教已将此隘口彻底控制了!”净念压低声音,隐身在一块巨岩之后,眉头紧锁。强行闯关,必然打草惊蛇,与他们暗中探查的初衷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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