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离去后,客房内重归寂静,唯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净坚依旧凝神戒备,方才那番暗藏机锋的夜谈,让他对狂风城这潭浑水有了更深的认知。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敌友难辨,而老师却似闲庭信步,言语间已定下了直指风暴核心——黑风隘——的去向。
“老师,我们何时动身?”净坚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恭敬问道。黑风隘乃是幽影教经营多年的重地,必有重兵把守,甚至可能有地仙级的老魔坐镇,前路艰险,但他心中并无畏惧,只有紧随老师的坚定。
妙光王佛目光平静,望向窗外依旧被夜色笼罩的狂风城,神识如无形的水波,悄然漫过城池的每一个角落。他感知到城主府内依旧灯火通明,显然赵莽等人仍在紧急商议;感知到幽影教那几个隐秘据点邪气翻腾,杀意凛然;也感知到无数平民百姓在不安中蜷缩于家中,恐惧着即将到来的未知风暴。
“明日子时。”妙光王佛收回目光,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亦能减少波及无辜。”
净坚凛然应诺:“是!弟子这就准备。”他知道,子时阴气最盛,也是幽影教邪法最为活跃之时,老师选择此刻出发,必有深意。
妙光王佛微微颔首,又道:“此行凶险,你伤势初愈,还需静心调息,将白日所得融会贯通。金刚种子初萌,当时时观照,勿令蒙尘。”
“弟子谨记老师教诲。”净坚盘膝坐下,阖上双目,搬运体内愿力,仔细体悟着与鬼童子、侏儒刺客接连激战后,“金刚种子”传来的那丝愈发清晰的“不动”与“慈悲”之意。愿力流转间,带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周身气息愈发沉凝厚重。
妙光王佛则依旧静坐,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半块得自铁匠铺的“镇岳盘”碎片。碎片在他愿力温养下,隐泛微光,其上古老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传递出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灵性波动,与遥远方向某处同源的气息隐隐呼应。通过这碎片,以及陈掌柜笔记中的只言片语,他对黑风隘那所谓的“蚀渊吞灵大阵”有了更清晰的感知。那大阵绝非仅仅接引邪气那般简单,其核心,似乎是在扭曲、腐蚀一片极其广阔区域的地脉灵枢,试图将那片土地化为纯粹的“死寂魔域”,为某个可怕存在的降临或力量的渗透铺平道路。而“镇岳盘”碎片,正是稳定、净化地脉的关键之物,幽影教欲得之而后快,正在情理之中。
一夜无话。只有窗外风声呜咽,夹杂着远处隐约的巡逻脚步声,预示着这座城池的不宁。
次日,狂风城的气氛愈发紧张。街巷间流言四起,有说昨夜张府大火是幽影教报复,有说妙光王佛是降世真佛,亦有诋毁他是灾星妖僧,众说纷纭。风狼卫巡逻愈发频繁,盘查严厉,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妙光王佛师徒所在的“悦来”客栈周围,明显多了不少形迹可疑的眼线,有官府的,有各方势力的,自然也有幽影教的,只是慑于妙光王佛的莫测手段,无人敢轻易靠近。
妙光王佛与净坚整日未曾出门,只在房中静修。净坚潜心巩固修为,妙光王佛则继续以愿力沟通碎片,推演黑风隘的局势。他感应到,随着月缺之时(幽影教计划的关键节点)临近,黑风隘方向的邪气波动正在加剧,那“蚀渊吞灵大阵”似乎已进入了最后的准备阶段。
夜幕再次降临。子时将至,狂风城陷入一日中最沉寂的时刻。
妙光王佛睁开双眼,眸中清光一闪而逝。“时辰已到。”
净坚早已准备停当,持棍肃立:“老师,我们从哪个方向出城?各城门皆有重兵把守,幽影教也定有埋伏。”
“不必出城。”妙光王佛淡然道,起身走到客房西侧墙壁前。这面墙外,并非街道,而是客栈后院的一处堆放杂物的死角。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愿力凝聚,并非刚猛破坏,而是带着一种穿透与融合的意蕴,轻轻点向墙壁。
无声无息间,墙壁仿佛化为了水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妙光王佛一步迈出,身形便融入了墙壁之中。净坚毫不迟疑,紧随其后。二人身影消失,墙壁瞬间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这不是五行遁术,而是妙光王佛以无上智慧与愿力,短暂扭曲了局部空间的规则,实现了一种类似“穿墙”的效果,却更为高明,不留丝毫痕迹。
墙外是狭窄昏暗的死角。妙光王佛辨认了一下方向,身形如轻烟般掠起,净坚施展身法紧随。师徒二人并未跃上屋顶(太过显眼),而是如同鬼魅般贴着墙根阴影,借助建筑物与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城墙方向移动。妙光王佛的愿力自然散发,形成一个无形的力场,不仅遮蔽了二人的气息和脚步声,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附近巡逻兵士的感知,让他们对近在咫尺的二人视而不见。
很快,二人抵达狂风城高大的西城墙下。城墙由巨大的青黑条石砌成,高达十丈,表面光滑,布满了防御符文,更有风狼卫在城头来回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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