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之眼,虚空遗民
空间跃迁的感觉从未如此糟糕过。
失去了大部分护盾和稳定系统的星槎,如同一叶被投入狂暴瀑布的扁舟,在光怪陆离、扭曲撕裂的空间通道中疯狂颠簸、旋转!金属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形的巨力彻底拆解!
李戮和蓝灵儿被死死压在冰冷的舱壁上,承受着巨大的过载和空间撕扯力。李戮刚刚有所恢复的伤势再次恶化,鲜血从口鼻渗出。蓝灵儿全力撑开一道薄薄的神凰火幕,艰难地抵御着渗透进来的空间乱流,脸色苍白如纸。
每一次剧烈的震荡,都仿佛直接敲击在他们的神魂之上。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贴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船体几乎解体的恐怖撕裂声,所有的颠簸和噪音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
寂静。
以及无处不在的、冰冷的虚无感。
星槎残骸彻底失去了所有动力,如同宇宙中的一粒尘埃,静静地漂浮着。
李戮和蓝灵儿剧烈地咳嗽着,从几乎昏迷的状态中挣扎过来。他们环顾四周,舷窗外(幸存的部分)的景象让他们的心沉入了谷底。
这里没有星辰,没有光芒,没有熟悉的宇宙背景辐射。只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深邃到极致的黑暗。并非没有光,而是光在这里似乎都被某种法则吞噬或扭曲了,偶尔能看到极远处一些扭曲的、如同垂死瞳孔般的暗红色星云轮廓,散发着不祥与死寂。
这里的空间感是错乱的,上下左右失去意义,只有一种不断向下沉沦、被无尽虚空吞噬的错觉。温度低得可怕,绝对零度仿佛触手可及。甚至连时间流逝的感觉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里,就是星图标注的——“寂寥之眼”。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和渺小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两人。就连蓝灵儿周身燃烧的神凰之火,光芒似乎都被这片虚无压抑,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咳咳...师兄,你怎么样?”蓝灵儿率先反应过来,急忙查看李戮的状况。
李戮艰难地摇了摇头,抹去脸上的血污,声音沙哑:“还...死不了。先...检查星槎...”
两人强撑着起身,借助神凰之火的光芒,查看星槎的情况。
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动力核心彻底熄火,能量读数归零。跃迁引擎过载烧毁,结构严重变形。舰体多处撕裂,尤其是尾部那道被紫霾怪物留下的腐蚀伤痕,正在极其缓慢地蔓延,散发出微弱的紫黑色气息,与这片绝对的虚无格格不入,显得格外刺眼。生命维持系统完全失效,若非两人修为在身,早已变成冰尸。
这艘星槎,已经彻底成了一座漂浮的棺材。
绝望的情绪开始悄然蔓延。
就在此时,李戮忽然神色一动,低声道:“嘘...有东西...”
他的混沌道胎对能量波动极其敏感,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空间涟漪,正从极远处传来,并且似乎在靠近!
蓝灵儿也立刻警觉,收敛火焰,全力隐匿气息。
片刻之后,透过一处巨大的舰体裂缝,他们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几艘造型奇特的、仿佛由某种暗色水晶和虚无能量构成的梭形小舟,正无声无息地滑过虚无,向着他们靠近。小舟上站着几道身影,它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半透明的、不断流动的暗影和星尘构成的人形轮廓,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两点幽蓝色的光芒如同眼眸般闪烁。它们身上散发着与这片“寂寥之眼”融为一体的虚无气息,却又带着一种古老的智慧波动。
虚空遗民!
这些遗民绕着彻底瘫痪的星槎残骸转了几圈,似乎在观察评估。它们彼此之间通过一种无声的精神波纹交流,那波纹中充满了好奇、警惕,以及一丝...看到罕见“物资”的审视感?
最终,一艘较大的梭舟缓缓靠近星槎最大的裂缝处。一道身影飘然而出,它没有直接进入,而是停留在裂缝外,抬起一只由流动星尘构成的手臂。
一段冰冷、古老、却直接作用于他们识海的意念信息传来,语法奇特,但勉强可以理解:
“外来者...报上...你们的...来意...以及...为何...携带...‘喧嚣’...与...‘腐蚀’...闯入...‘永寂之域’?”
它们将星槎引擎的残响和尾部的紫霾腐蚀伤痕,视作了“喧嚣”与“腐蚀”,是打破这片绝对寂静的冒犯。
李戮与蓝灵儿对视一眼,心念急转。这些遗民似乎拥有智慧,并能沟通,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但也可能带来更大的危险。
李戮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神魂的刺痛,尝试用自己残存的神念回应,尽可能表达出善意和困境:“我们...并非有意冒犯...为逃避...后方星域的...恐怖存在...被迫跃迁至此...我们的舟船...已毁...急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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