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抱着那枚纯白的精灵球,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跌跌撞撞地找到了附近一处相对完整、能够遮蔽风雨的岩洞。他小心翼翼地将精灵球放在铺着柔软干苔的平整石面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安置易碎的梦幻。
“出来吧,塞西。”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
光芒闪过,塞西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岩洞中,几乎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祂依旧虚弱地伏在地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但脱离了外界混乱能量的干扰,祂周身逸散金色光点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丝。
N立刻跪坐在祂身边,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身上所有的伤药——最好的全复药、珍贵的活力块,以及他沿途细心采集的、具有安抚和微弱治愈效果的香草。他先是极其轻柔地用清水浸湿的软布,一点点清理塞西伤口周围的污迹和凝固的金色血痂。他的动作专注而虔诚,蓝色的眼眸里只剩下那道伤口,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可能会有点疼,”他低声说着,像是在对塞西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请再忍耐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涂抹着药膏,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却始终稳定地落在该落的位置。他不敢用力,生怕加重塞西的痛苦。整个过程中,塞西始终沉默着,只有偶尔因为药力刺激而极其轻微的肌肉抽搐,显示着祂并非毫无知觉。
就在N准备为祂包扎时,一个低沉而略显沙哑的意念,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
「不必如此……耗费心力。」
N的手顿住了,他抬起头,对上塞西半阖的金色眼瞳。
塞西的意念继续传来,带着一种亘古的、近乎冷漠的平静:
「神明……与凡俗生命不同。吾等并非依赖血肉维系存在,而是……规则的具象,能量的聚合。」
「真正的消亡……极为罕见。大多只是能量耗尽,陷入……漫长的沉眠,直至……再次积聚足够的力量,或者……世界的规则……需要吾等醒来。」
祂的话语缓慢而清晰,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宇宙真理。这并非安慰,而是一种基于自身本质的客观认知。神明拥有阿尔宙斯所亲自赐予的权柄,不会像普通的宝可梦或人类那样轻易“死亡”,重伤对祂们而言,更像是一次强制性的、漫长的“关机”。
N静静地听着,他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他依旧轻柔地将干净的绷带(由他携带的备用衣物撕成)覆盖在涂抹好药膏的伤口上,虽然这对于神明的躯体而言可能微不足道。
“我知道,”N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蓝色的眼眸中没有因为塞西的话而产生丝毫动摇,“我知道您无比强大,是规则的化身,近乎永恒。”
他抬起头,直视着塞西的眼睛,那目光清澈见底,没有丝毫杂质。
“但是,我会痛。”
这句话,他说得无比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
“我痛恨自己的无力,在灾厄面前无法与您并肩分担更多;我恐惧……恐惧那漫长的沉眠,即使知道您终会醒来,但我无法忍受在可能有生之年都无法再见到您,无法再与您同行,无法再听到您的声音。”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更多的是某种执拗的、属于“人类”的情感。
“我的确渺小,生命短暂如蜉蝣。我的伤药,我的包扎,在您看来或许毫无意义,无法加速您本质的恢复。但是……”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双手轻轻按在塞西未被伤口波及的、冰冷的鳞片上,仿佛想借此传递自己微弱的体温和全部的心意。
“这是我唯一能为您做的事,是我作为您的伙伴,无法袖手旁观、只能以此笨拙方式表达的……‘心意’。”
“请您……允许我为您做这些。这不是为了‘拯救’神明,而是……一个人类,在为他最重要的伙伴,尽他所能地减轻痛苦,哪怕只能减轻一丝一毫。”
岩洞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洞外微弱的风声,以及N因为情绪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塞西熔金的眼瞳凝视着N。祂看到了这个人类眼中的执着,那份与祂永恒生命观截然不同的、对“短暂分离”的深切恐惧,以及那份毫无保留的、名为“心意”的炽热能量。
神明不理解死亡,但此刻,祂似乎隐约触碰到了“珍惜”的边缘。
良久,塞西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合了一下眼睑,仿佛一声无声的叹息。祂没有再传递任何拒绝的意念,也没有再提及神明的本质与沉眠。
祂只是静静地,任由N继续那在祂看来或许“毫无意义”的、笨拙却无比真诚的疗伤行为。
对N而言,这就足够了。
这不是神明对凡人的妥协,而是伙伴之间,一种跨越了生命形态与认知界限的、沉默的包容与接纳。
岩洞内,时间仿佛被拉长。N的动作细致入微,他将活力块碾碎成粉,混合着捣碎的香草汁液,小心翼翼地敷在塞西最严重的伤口上。那金色的光点逸散似乎真的在药力和N那带着某种执拗信念的“心意”下,进一步减缓了。他用自己的备用斗篷内衬——最柔软的部分,仔细地包裹住伤口,再用坚韧的藤蔓纤维固定。整个过程,他紧抿着唇,蓝色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心疼与专注,仿佛在修复一件绝世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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