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小屋的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染成金色。屋内一片静谧,只有壁炉里木柴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窗外溪流潺潺的水声。
N轻手轻脚地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塞西依旧闭目靠在床头,墨绿色的长发散在枕边,与祂苍白的肤色形成对比。那身由神力幻化而成的衣物上的古老纹路,在斜阳下流转着微光。祂的呼吸平稳悠长,但N能感觉到,那平静的表象下,神力正在与这具陌生的躯体进行着艰难而缓慢的磨合。那种源自本源的虚弱感,如同无形的蛛网,依旧紧紧缠绕着这位天空之神。
似乎是察觉到N的靠近,塞西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金色的竖瞳在人类的面庞上显得格外奇异,其中不再有俯瞰云海时的浩瀚威严,反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某种深沉的审视。祂的目光掠过那杯水,并未触碰,最后落在N的脸上。
“您感觉如何?” N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塞西没有立刻回答。祂微微动了动手指,似乎是在感受这具身体反馈而来的、无比精细且陌生的触感。过了片刻,清冽平稳的声音才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陌生。且……低效。”
这个评价可谓精准。对于习惯了以意念驱动浩瀚神力、瞬息间跨越云层的裂空座而言,这具需要靠神经信号传递指令、依靠肌肉收缩来完成动作、感官信息庞杂到近乎“噪音”的躯体,确实显得笨拙而低效。就像将一位顶级的交响乐指挥家塞进一个初学提琴的孩童身体里,空有满腹乐理与经验,却连最基本的音阶都拉不稳。
N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理解的表示。“我明白。这种感受……一定很不好受。”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您需要的是适应,而不是对抗。或许……阿尔宙斯的这份‘馈赠’,并非全无意义。”
塞西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看向N,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您守护天空无数岁月,” N继续说道,目光坦诚,“所见所感,皆是宏观的法则、能量的流动、世界的平衡。但或许……偶尔以这样的形态,从另一个角度去感受这个世界,去理解那些生活在您羽翼之下的生命是如何感知风雨、触摸大地、建立羁绊……这也是一种……体验?”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试探,更像是一种分享,而非说教。
塞西沉默着,视线转向窗外。庭院里,莱希拉姆如同一座白色的雕塑,安静地守候在沉睡的花叶蒂旁边,纯白的尾巴偶尔轻轻摆动,驱赶着试图靠近的小虫。更远处,捷克罗姆黑色的身影立在溪边,似乎对流淌的溪水产生了兴趣,偶尔用覆盖着甲胄的爪子拨弄一下水面,激起细小的浪花和一丝不耐烦的低吼。
这幅景象,是祂以往在云端之上绝不会留意到的“琐碎”。
“体验……” 塞西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依旧平淡,但N敏锐地捕捉到,那其中似乎少了一丝排斥,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思索。
就在这时,庭院里传来捷克罗姆带着明显不耐烦的意念,如同闷雷般滚过:【喂!里面的!还要多久才能结束这无聊的‘休养’?还能不能干架了?】
这粗声粗气的问候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塞西的眉梢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对捷克罗姆这种毫无顾忌的打扰感到不悦。但没等祂回应,N率先站了起来。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对着庭院方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捷克罗姆,塞西需要安静。如果你想活动,可以去远一些的山脉舒展筋骨,但请确保不会引起骚动。”
【哼!知道了知道了!】捷克罗姆不满地低吼一声,但还是振翅而起,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消失在远方的天际。莱希拉姆则是朝窗口方向微微颔首,意念传来一如既往的沉稳:【无需担心,N。此地很安全。】
N关好窗户,重新坐回床边。他发现塞西正看着自己,那双金色的竖瞳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妙的情绪——更像是一种……观察和评估。仿佛在审视他处理这种“人际”(或者说“龙际”)关系的方式。
“难得有能让捷克罗姆心服口服的存在……” 塞西忽然开口,陈述着一个事实。
N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温和的、真实的笑容:“我们选择了彼此,认同了彼此的道路。这份信任,是我最珍视的宝物。” 他看向塞西,眼神清澈而真诚,“就像我选择与您同行一样。这份信任,不会因为您的形态改变而有丝毫动摇。”
塞西再次陷入了沉默。祂的目光从N脸上移开,重新落回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人类的双手,五指分明,皮肤下是纤细的骨骼和脉络。祂尝试着缓缓收拢手指,感受着肌肉的牵拉和骨骼的联动,这是一个对祂而言全新的、需要学习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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