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如同最细腻的画笔,小心翼翼地将卡洛斯天际的深蓝晕染成一片朦胧的鱼肚白。夜的最后一丝寒意仍眷恋着大地,在小屋的原木墙壁和庭院的草叶上凝结成晶莹的露珠。万籁俱寂,只有远处森林偶尔传来的一声早起的鸟鸣,划破这静谧。
N睡得并不沉。一方面牵挂着重伤未愈的塞西,另一方面,庭院里沉睡的花叶蒂那微弱而悲伤的能量波动,也如同细微的丝线,牵动着他的心弦。天光刚亮,他便醒了。下意识地看向隔壁床铺——空的。
心头微微一紧,他立刻起身,披上外衣。客厅里同样空无一人,壁炉里只剩下冰冷的灰烬。一种莫名的担忧促使他快步走向门口。
他没有贸然推门,而是透过门板的缝隙,悄悄向外望去。
庭院中,塞西独自伫立。祂背对着小屋,墨绿色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在清冽的晨风中微微飘动。祂仰着头,线条优美的下颌绷紧,那双独一无二的金色竖瞳,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渐亮的苍穹。
祂站得笔直,仿佛与脚下的大地、与头顶的天空融为了一体。但N敏锐地注意到,塞西垂在身侧的双手,正极其缓慢地张开,又缓缓收拢,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不是一个随意的动作,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近乎本能的渴望——渴望感受气流的鼓动,渴望那挣脱引力、主宰天空的自由。
此刻,这份自由被暂时封印在这具陌生的躯壳里。
N屏住呼吸,没有出声打扰。他明白,对于塞西而言,每一个这样的清晨,或许都是一次无声的提醒与煎熬。他静静地站在门内,仿佛能感受到那份深沉静默下汹涌的暗流。
过了许久,塞西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那叹息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祂终于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这双人类的手上,带着一种纯粹的、审视陌生器物般的眼神。
N这才轻轻推开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塞西闻声转过头来。晨光勾勒着祂侧脸的轮廓,那双金色的瞳孔在微光中清晰无比。祂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N觉得,那眼神似乎比昨夜少了几分审视的锐利,多了几分难以解读的复杂,或许是疲惫,或许是……认命般的暂时妥协。
“早安。”N走上前,语气温和如常,仿佛只是偶然醒来遇见,“清晨露重,您感觉如何?这具身体……还适应吗?”
塞西的视线从N脸上淡淡掠过,随即又抬眸望向那片正变得越来越明亮的天空,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尚可。”
N的目光转向庭院一角。
莱希拉姆纯白雄伟的身影在渐散的薄雾中如同一座神圣的雪山。祂似乎早已苏醒,正闭目盘踞,姿态优雅,尾部那结构精妙的涡轮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冥想的速度微微转动,调节着自身与周围环境的能量交换。
而捷克罗姆果然不见踪影,想必是天性使然,又去附近寻找可以发泄它那过剩精力的地方了。
N的视线最后落在了莱希拉姆身侧,那片被柔和能量微微笼罩的草地上。永恒之花形态的花叶蒂依旧沉睡着,手中的花朵在晨光下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光晕,但那份跨越了三千年的悲伤,即便在睡梦中,也如同无声的涟漪,缓缓扩散。
“塞西,”N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您能否……看看花叶蒂的情况?我的能力只能感知到它的情绪,但对于它本源力量的状况,或许您的眼光能看得更透彻一些。”
他知道塞西此刻力量未复,但这个请求本身,也是一种信任和尊重。
塞西闻言,金色的瞳孔微微转动,视线落在了沉睡的花叶蒂身上。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迈开脚步,朝着花叶蒂走去。步伐依旧带着一种初学般的、刻意维持的平稳,但比起昨日,似乎少了几分僵硬。
N安静地跟在祂身后。
在花叶蒂身边蹲下(这个动作对现在的祂而言,依旧需要稍作适应),塞西伸出右手,指尖并未直接触碰,而是在距离花叶蒂几厘米的地方缓缓掠过。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天空权柄特有纯净感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波纹,扫过花叶蒂的身躯。
片刻后,塞西收回手,站起身。
“生死之力已被强行扭转并固化,形成了脆弱的平衡。莱希拉姆与捷克罗姆的干预是及时的,阻止了其彻底崩溃。”塞西的声音冷静如同医者诊断,“但根源的‘扭曲’已然形成,外力难以修正。它的沉睡是自我保护,也是在试图……消化这份被强加的‘永恒’。” 祂看向N,“唤醒它并非难事,但若心结未解,不过是重复痛苦。”
N的心沉了沉。塞西的判断与他最坏的预感一致。花叶蒂的问题,远非治愈身体创伤那么简单。
“我明白了。”N轻声说,“谢谢您。”
塞西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气氛有些沉重。N深吸一口清晨凉爽的空气,试图转换心情:“我去准备早餐。今天试试烤热的树果吧,经过火焰,它们的能量和味道也许会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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