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浓,真定城外的桃花开始绽放出点点粉红。然而镇北将军府内的气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庄重。李胤在沮授、程昱的辅佐下,启动了一项影响深远的计划——系统性招揽天下贤才。
这一日,将军府东侧新辟的“招贤馆”正式启用。馆舍朴素而整洁,并无奢华装饰,唯有门前一副木刻对联,乃李胤亲拟:“闻道不论先后,济世何分寒微。”馆内,由程昱亲自坐镇,数名精通经史、律法、算学的文吏作为副手,负责接待各方前来投效之人。
消息通过官道驿站、商旅行人乃至影卫的隐秘渠道,迅速传向四方。内容简明扼要:镇北将军李胤,为匡扶汉室、安定北疆,特设招贤馆,凡通晓经史、明习律法、精于算学、善长工造、勇力过人、或有其他一技之长者,不论出身,皆可前来。一经考核录用,量才授职,必不埋没。
此令一出,在相对平静的河北乃至更远的地方,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招贤馆开馆不到十日,便已门庭若市。前来应征者形形色色,有布衣寒士,有落魄文人,有精通刑名的老吏,甚至还有几位自称能工巧匠的匠人。程昱秉持公心,一一亲自接见、考核,虽忙碌不堪,却甘之如饴。
“主公,此策大善!”沮授看着程昱送来的初步简报,难掩兴奋之色,“连日来,已有数人显露真才实学。一为清河人氏崔林,熟稔典章制度;一为钜鹿人时苗,通晓农事水利;还有一名唤作王楷的年轻士子,于刑名律法颇有见地。虽非惊世之才,然皆是务实干练之辈,稍加历练,足可充任郡县佐吏,解我人才匮乏之急。”
李胤接过简报,仔细浏览,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大厦非一木能支,江河非一水能成。治国安邦,正需此等踏实肯干之才。告诉仲德,凡合格者,即刻按其所长,分派至各郡县或府中相应曹署试用,观其政绩,再行升黜。”
然而,李胤的目标,远不止于这些中下层的人才。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些在历史长河中闪耀着智慧光芒的名字。他知道,真正的顶尖谋士,往往不会轻易被一纸招贤令所动,需要他展现出更大的诚意与魄力。
这一日,影卫送来了一份来自颍川的密报。李胤阅后,沉吟良久,对沮授道:“公与,可知颍川荀文若?”
沮授眼中精光一闪:“荀彧荀文若?可是那位被南阳何颙誉为‘王佐之才’的荀家麒麟儿?听闻其如今……似乎在袁本初处。”
“正是。”李胤点头,“据影卫所探,荀文若已在邺城盘桓数月,然袁本初虽以上宾之礼相待,却未能真正重用其才。颍川荀氏,名满天下,荀文若之才,更非常人可及。若能为我所用……”
沮授微微蹙眉:“主公,荀彧乃天下奇才,其志必不在小。且其家族与袁氏关系匪浅,欲招揽此人,恐非易事。若行事不密,反会激怒袁绍。”
“我明白。”李胤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庭中吐绿的新柳,“然人才难得,尤其似文若这般可定鼎社稷之才。纵有万难,亦当一试。我欲亲笔修书一封,遣一心腹,密送往邺城,交与荀文若。”
数日后,一封措辞恳切、笔力雄健的书信,由影卫中最擅长隐匿行踪的好手携带,悄然潜入邺城,送到了暂居于客馆的荀彧手中。
信中没有浮华的辞藻,也没有空泛的许诺。李胤在信中首先分析了天下大势,指出汉室倾颓、群雄并起,然多数者或如袁绍“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或如袁术“奢淫放肆,荣不终己”,非真正能匡扶社稷、安定天下之人。继而,他详细阐述了自己在冀北、幽州推行的一系列政策:均田以安民,兴学以育才,整军以慑奸,通商以富国。他坦诚地列出了自身面临的挑战,如北有乌桓之患,南有袁绍之逼,内部人才不足等等。
最后,他写道:“…胤本边地微末,偶乘时势,得据尺寸之地。常恐德薄才鲜,不足以服众望,安黎元。夙夜忧叹,思得天下贤士共图之。久闻先生王佐之才,胸怀济世之志,胤心向往之,如饥渴者之思饮食也。若先生不弃鄙陋,愿虚左以待,咨以军政,委以重托。冀北虽偏,然志在天下;基业虽新,然法度初立。愿与先生戮力同心,共扶汉室,再塑太平。成败利钝,非所逆睹,惟尽人事,以听天命耳…”
荀彧在灯下反复阅读此信,清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指尖划过信纸上那力透纸背的字迹,久久沉默。李胤对其政策的描述,与他暗中了解的情况大致吻合,其坦诚与务实,与袁绍麾下谋士间的相互倾轧、浮夸空谈形成了鲜明对比。尤其是“共扶汉室”四字,深深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理想。
然而,他终究只是将信小心收起,并未立即回复。颍川荀氏的声誉、与袁绍的旧谊、对李胤其人为政是否名副其实尚需观察……太多的因素需要权衡。但他对那位远在真定的镇北将军,已然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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