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蹲在院角那块青石板上,手里捏着几张发黄的纸片,一张张翻来翻去,像是怕漏了哪个字。赵建国路过时,他头都没抬,可手指头在纸边上掐得死紧,指节泛白。
赵建国没吭声,从屋里端了碗热汤面出来,蹲到他旁边,把碗往石板上一搁:“趁热吃,凉了坨了,你这大厨还吃不起一碗面?”
傻柱这才抬头,看了眼面,又看了眼他,嗓门有点哑:“你还管我吃喝?不怕沾上晦气?”
“晦气?”赵建国乐了,“你当你是扫把星啊?那天院里多少人听着,谁不知道事儿是谁做的?你摔那枚徽章,摔的是他那张画了几十年的饼,摔得响亮,我听着都解气。”
傻柱嘴角抽了抽,没笑出来,低头拿筷子搅了搅面,热气往上窜,糊了他一脸。
“可往后呢?”他闷闷地说,“我妹知道了真相,整宿整宿睡不着。我呢?厂里照样上班,院里照样住,可大伙儿看我的眼神,跟看个傻子似的——以前是‘傻柱’,现在是‘被耍了八年的傻柱’。”
赵建国点点头,没急着接话。他知道,人刚从坑里爬出来,脚是软的。傻柱能当众掀桌子,那是气顶着;可气一泄,空落落的,得有人给搭个梯子。
“柱子哥,”他把声音放平了,“过去的事你没法改,但以后的日子,得自己铺路。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七了吧?光棍一个,天天给人修房、贴钱、端茶倒水,图啥?图大伙儿夸你一声‘善心人’?”
傻柱筷子顿了顿。
“你要是还想着当‘一大爷’的接班人,那咱就当我没说。”赵建国站起身,拍拍裤子,“可你要真想活出个样儿,我倒有个主意。”
“啥?”
“成个家。”
傻柱一愣,差点把筷子掉进碗里。
“你疯啦?谁跟我?我这身份,名声刚砸了半边,谁敢嫁我?”
“谁说没人?”赵建国笑了笑,“街道办王主任最近正帮几个逃荒来的姑娘找对象,都是老实本分的,识字、会做饭,就是缺个落脚的地儿。你要愿意,我帮你牵个线?”
傻柱怔住了,嘴张了张,又合上,眼神有点飘。
“我……我能行吗?”
“你不行谁行?”赵建国一拍他肩膀,“你可是轧钢厂食堂大师傅,一个月工资三十七块五,顿顿能吃上肉。你住四合院,有正房三间,东厢还能隔出个小屋。你人高马大,干活不惜力,除了嘴笨点,哪点配不上个好姑娘?”
傻柱被他说得有点脸热,低头搓了搓手:“可……可我要是再被人骗了呢?”
“这回又不是易中海给你介绍。”赵建国笑了,“是我。信我一次,成不成,见了面再说。真不行,顶多请你吃顿饭,又不亏本。”
傻柱终于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行,我试试。”
两天后,街道办门口。
傻柱穿着那件最体面的蓝布工装,领子熨得笔挺,脚上换了双新布鞋,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里头是他特意做的糖醋排骨,说是“见面礼”,其实自己都舍不得吃。
赵建国远远看着,差点笑出声。这模样,活像个头一回上台的学徒,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马冬梅比他早到一步,站在台阶边上,低着头,手里攥着个旧布包。穿得干净,但明显是补过的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扎了个麻花辫。
赵建国瞅准时机,走过去,笑着打招呼:“哟,王主任刚走,说你们一会儿见。我正好路过,顺道看看。”
傻柱像捞着救命稻草,赶紧接话:“建国,你来得正好,我……我正想找人问问,这……这见面说啥啊?”
“说啥?”赵建国一乐,“你不是厨子吗?就说你每天给全厂三百号人做饭,谁不吃得直吧嗒嘴?人家姑娘最关心这个——饭做得香不香,日子过得踏实不踏实。”
这话一出,马冬梅抬了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好奇。
“我……我拿手的是炸酱面。”傻柱鼓起勇气,看向她,“酱是自己熬的,肥瘦肉丁,小火炖俩钟头,配上黄瓜丝、萝卜丝,再来点蒜泥,那味儿——”
“我老家也吃炸酱面。”马冬梅忽然开口,声音轻,但挺清亮,“就是酱里爱放豆干,您那儿放吗?”
“放啊!”傻柱眼睛一亮,“豆干切丁,炸得焦脆,拌进去特别香!你懂行!”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从炸酱面说到手擀面,从面碱配比说到锅盖大小,越聊越热乎。赵建国站在旁边,背着手,笑而不语。
临走前,傻柱挠了挠头,红着脸说:“改天……我做碗炸酱面请你尝尝?”
马冬梅低头一笑,点点头:“好。”
赵建国心里有数了——这事儿,成了一半。
可婚事不是拉个手就定的。马冬梅是外地人,户口在河北,想落在这儿,得单位担保、住房证明、街道审批,三样缺一不可。
傻柱一听就蔫了:“我拿啥担保?我又不是领导。房子……我那东厢房还堆着煤呢,咋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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