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他开始记许大茂的动向。哪天请假,哪天回来,带啥东西,跟谁碰过面。没告诉任何人,连贾东旭都没提。这事他得自己盯。
许大茂也没收敛。第三天回来,兜又鼓了,掏出两根野山参,当着全院人吹:“文化站特批,奖励先进!”傻柱在井边听见,抬头看赵建国。赵建国坐在台阶上晒太阳,眼皮都没抬。
晚上,许大茂在门口摆小桌,切腊肠,烫二锅头,自斟自饮。那架势,像天下尽在掌握。娄小鹅没出来。赵建国从窗缝看进去,许大茂喝得上头,哼着小曲。忽然站起来,从柜子摸出一沓票子,数了数,塞进左脚鞋垫。赵建国记下了:周三晚,现金藏鞋垫。
两天后,许大茂又要走。拎着放映机,背个鼓鼓的帆布包。赵建国在院里修车,抬头问:“又放电影?”“可不是。”许大茂一笑,得意得很,“深山沟,三天两夜,文化下乡,使命光荣。”“那你注意安全。”赵建国拧螺丝,一脸正经,“山里野兽多,别光顾着‘内部渠道’,把命搭进去。”许大茂笑容一僵,眼里闪过慌:“你……啥意思?”“没啥。”赵建国推起车,动作利索,“就是提醒你,路走太野,容易崴脚。”许大茂盯着他两秒,没说话,拎包走了。
赵建国看着背影,心里明白:这人迟早翻车。但现在不是时候。他回屋,从抽屉摸出个小本子,翻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大茂,三月七日,下乡,带包,疑似山货;三月九日,售黄芪两两,换粮票八斤;三月十一日,藏现金于左脚鞋垫,约三十元……”他添上一笔:“三月十四日,再下乡,帆布包重,步态微晃,疑似鹿茸或天麻。”合上,塞进床底木箱。他知道,这本子要是被人看见,他自己也得进号子。可他不怕。他有分寸。许大茂可以捞钱,但他得知道——有人盯着。
几天后,赵建国在院里碰见娄小鹅。她抱着孩子,脸色差,眼圈发青。“建国,”她声音发颤,“你是不是……知道许大茂的事?”赵建国一愣:“啥事?”“他……是不是在倒卖?”娄小鹅眼眶红了,“我娘家来信说,有人拿野山参换粮,说是城里放映员收的。那描述……就是他……”赵建国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淡淡说:“你要是想活命,就当不知道。”
娄小鹅眼泪打转:“可老人病了,我想抓药……”“药我有。”他从兜里掏出一小包,递过去,“明天来拿。但别说是我给的,也别用他的钱买。”娄小鹅眼泪掉了下来,点头,眼神里全是感激。
赵建国看着她走远,转身回屋。这平衡太脆弱。许大茂在玩火,他也在走钢丝。可他不怕。不怕许大茂发财,也不怕他倒台。他只怕——这四合院里,有人会饿死。
他坐下,翻开本子,又写一行:“三月十七日,娄小鹅知情,情绪不稳,可能成突破口。”刚写完,外头脚步响。许大茂回来了,拎着放映机,肩上还扛着个鼓鼓的麻袋。他四下张望,快步往家走。赵建国吹了灯,坐在黑里,不动,像块石头,静静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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