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红星四合院的墙根冒出几丛嫩草,沾着晨露泛着光。王建国蹲在自家门槛上,一边给自行车链条上油,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过院里——这院子像口积了年月的老井,表面看着平静,底下的暗流却从未停过。
前院传来阎埠贵的咳嗽声,比去年更重了些。他正踮着脚往三大爷家窗台上放花盆,盆里栽着株半死不活的月季。以前他总算计着用花草换邻居的粮票,如今却把花盆摆得笔直,像是在守护什么宝贝。王建国知道,阎埠贵的小儿子阎解旷上个月进了工厂当学徒,这花盆是新同事送的,老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夜里起夜都要披衣出来看两眼。
“建国,借个扳子。”阎埠贵的声音透着点不自在,以前他从不跟王建国借东西,总觉得这小子“憨”,怕被占便宜。
王建国从工具箱里摸出扳子递过去,故意让手柄上的油污蹭到对方手上:“三大爷,您这花看着不精神,要不浇点淘米水?”
阎埠贵愣了愣,接过扳子的手顿在半空。这话戳中了他的心事——他哪有闲钱买肥料,淘米水都是攒着给孙子熬粥的。老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嘟囔着“知道了”,转身回屋时,脚步比平时快了些。
王建国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阎埠贵这只精于算计的“铁公鸡”,终究还是被亲情磨软了棱角。系统的人物动态库里,关于阎埠贵的标签已经从“唯利是图”改成了“护孙狂魔”,后面还跟着条备注:“近期无异常资金往来,与许大茂断绝联系三个月。”
中院的动静打破了宁静。傻柱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正被秦淮茹拽着胳膊,女人的哭声尖得像指甲刮玻璃:“柱子,你就当可怜可怜棒梗,他在学校跟人打架,人家要赔五块钱啊!”
傻柱的脸涨得通红,想甩开又不敢,急得直跺脚:“我上个月工资刚给我妈买了药,哪还有钱?你让秦淮茹……让你家棒梗自己挣去!”他现在总算学乖了,不再对贾家有求必应,可架不住秦淮茹撒泼。
王建国低头继续擦车,耳朵却捕捉着每一个字。傻柱帆布包上的补丁是新的,针脚歪歪扭扭,像是自己缝的——以前这些活都是秦淮茹代劳,看来两人的关系是真淡了。而秦淮茹手腕上的银镯子不见了,那是贾东旭生前给她打的,以前她总戴着显摆,如今却换成了根红绳,上面拴着个磨得发亮的铜钱。
“你不帮是吧?”秦淮茹突然撒开手,往地上一坐就要打滚,却在看到王建国时硬生生止住了动作。这几年王建国虽然看着“憨”,可院里没人敢惹他——上次贾张氏撒泼被他怼得晕了过去,至今还没人敢再在他面前耍横。
秦淮茹的哭声戛然而止,爬起来拍了拍裤子,眼神复杂地看了王建国一眼,扭身回屋时,红绳上的铜钱晃了晃,反射出一道冷光。王建国认得那铜钱——是前院老李家丢的,上个月老李还在院里念叨,说那是祖传的物件。
“柱哥,没事吧?”王建国抬头,露出憨厚的笑,“要不……我这有两块钱,您先拿去?”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故意让边缘的毛刺蹭到傻柱手上。
傻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憋得更红了:“不用!我自己想办法。”他甩开秦淮茹的纠缠,几乎是逃也似的往院外走,帆布包上的搪瓷缸子叮当乱响。
王建国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清楚,傻柱这是要去跟工友借钱。轧钢厂的人都知道傻柱以前总接济贾家,如今见他求助,指不定怎么笑话。但这是好事,疼过了,才知道回头。
后院突然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是刘海中家。王建国推着自行车往后院走,假装路过。只见刘海中正把一个破瓷碗往地上摔,他老婆蹲在地上哭:“你砸!有本事把我也砸了!你当不上那个破主任,就拿我们娘仨撒气?”
刘海中瞪着通红的眼睛,指着墙上的“先进家庭”奖状嘶吼:“我怎么就当不上?张干事明明说我有希望的!肯定是有人背后捅刀子!”他的目光扫过门口的王建国,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冲过来,“建国!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是不是阎埠贵那老东西说我坏话?”
王建国赶紧低下头,推车就走:“二大爷,我啥也不知道,我去给车打气。”他故意让车轮碾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声响,像在给这场闹剧伴奏。
系统在脑海里弹出提示:【刘海中近期三次向街道办送礼被拒,其侄子因盗窃工厂物资被抓,正托关系想捞人。】
王建国推着车走出院门,嘴角的弧度冷了几分。刘海中这头“官迷”,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他那侄子盗窃的物资,正是王建国改造的精密零件——看来这老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胡同口的修鞋摊前,聋老太正坐着晒太阳。她穿着件簇新的蓝布棉袄,手里捏着个油布包,手指在包上摸索的动作很规律,像是在数里面的东西。王建国知道,那油布包里是西药——聋老太的“关节炎”早就好了,这些药是给城外的联络人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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