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温热的液体溅在杨随风脸上。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入手一片粘稠猩红。不是幻觉!他惊恐地摸向自己的耳朵——右耳的上半部分不翼而飞,只剩下火辣辣的剧痛和满手的鲜血!
“这…这是哪?VR游戏?全息电影?太…太真实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现代人的灵魂在这原始血腥的战场上显得如此脆弱可笑。他死死抱住头,试图屏蔽这地狱般的景象和声音,身体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不属于他的、零碎而模糊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翻腾——寒冷、饥饿、破败的木屋…还有“杨随风”这个名字…霜木城…兽潮…冬天…会死!
“顶住!为了霜木城!为了家里的婆娘娃儿!” 一个军官模样的壮汉声嘶力竭地吼着,挥舞着长刀劈翻一头跃上城头的狼形妖兽,滚烫的兽血喷了他一身。这吼声短暂地唤醒了杨随风的求生本能。
跑!必须离开这里!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凭着脑海中那点模糊的原主记忆,像只受惊的兔子,在混乱的城墙上跌跌撞撞地狂奔。箭矢呼啸着从身边掠过,滚烫的血液、冰冷的雪水、腥臭的泥泞沾满了他的粗布衣。他不敢回头,不敢停歇,只有一个念头:回到那个记忆中勉强能称为“家”的破木屋!
就在杨随风连滚爬爬地冲下城墙,钻进迷宫般的一环贫民窟狭窄巷道时,霜木城那饱经摧残的西门,发出了最后的呻吟。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巨大的包铁城门,连同大段城墙,在一头小山般的、披着紫色晶簇甲壳的巨犀妖兽的狂暴冲撞下,轰然倒塌!烟尘碎石冲天而起!
“城门破了!!”
“三阶妖兽!是紫晶狂犀!!”
绝望的呼喊响彻战场。
就在烟尘弥漫、守军崩溃的混乱瞬间,一道快如闪电的赤红色影子,如同燃烧的血箭,从那崩塌的缺口处激射而入!它体型不大,约莫成年猎犬大小,但速度快得惊人,在断壁残垣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贫民窟深处。
“追!是那只三阶血狐!它击碎了绞盘才让城门失守!” 几名穿着精良皮甲、气息彪悍的冒险者怒吼着追了上来。他们经验丰富,循着血迹和淡淡的妖气追踪。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当那道赤影窜入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时,它身上残留的、属于三阶妖兽的强烈妖力波动,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冲在最前面的冒险者队长猛地停下脚步,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垃圾堆、破木箱和覆盖着厚厚积雪的角落,却一无所获。
“该死!气息完全消失了!” 队长狠狠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怎么可能?受了伤还能藏得这么干净?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来!三阶妖兽晶核和皮毛值大钱!”
冒险者们分散开来,粗暴地翻找着。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就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一个坍塌了一半、毫不起眼的破木屋的角落里,那只让他们垂涎三尺的三阶血狐,身体正诡异地、如同漏气般急速缩小,最后变成了一只仅有巴掌大小、毛茸茸的红色小狐狸幼崽模样。它蜷缩在冰冷的雪堆里,赤红的皮毛黯淡无光,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人性化的恐惧和茫然,额间一道微不可察的金色虎纹印记一闪而逝。
杨随风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撞开了那扇吱呀作响、布满裂缝的木门,反手用一根歪斜的木棍死死抵住。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胸膛。
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和兽吼似乎被厚厚的木墙隔开了一些,但依旧清晰可闻。木屋里一片昏暗,只有从墙壁和屋顶无数缝隙透进来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惨淡天光。寒冷,是这里的主宰。凛冽的寒风像无数把小刀子,从四面八方钻进来,发出呜呜的鬼啸。屋里比外面好不了多少,空气仿佛都冻成了冰碴子。角落里一张用几块破木板拼凑的“床”上,只有一床薄得透光、硬邦邦像铁板一样的破棉被,上面结了一层白霜。
“家?” 杨随风环顾着这个不足十平米、家徒四壁、散发着霉味和灰尘气息的空间,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主那点模糊的记忆告诉他,这里就是他的“家”。靠近最危险的西城墙一环区域,一旦城破,这里就是屠宰场的第一排。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寒冷、饥饿、无处不在的死亡威胁…这穿越的开局,简直是地狱难度plus版。
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剧烈地颤抖着。他哆嗦着走到墙角一个缺了口的瓦罐前,这是原主存放粮食的地方。满怀希望地探头看去,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罐底只有可怜巴巴的半把发霉变黑、结着冰渣的黑麦粒,上面还清晰地印着老鼠啃咬过的齿痕。
“完了…” 他瘫坐在地,肚子因为饥饿开始痉挛般绞痛。这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更别说熬过这个漫长的、能冻死人的严冬。窗外,传来令人心悸的嘈杂和哭喊,隐约还夹杂着几声短促的惨叫——那是兽潮破城后,城内必然上演的混乱、抢劫和杀戮。他甚至看到远处临时竖起的绞刑架上,吊着几具刚刚被处决的暴民尸体,在寒风中微微摇晃,无声地诉说着末日的残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