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驿站笼罩在一片深沉的寂静中,唯有檐下风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锦瑟独坐灯下,纤长的指尖捻着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缓缓转动。针尖映着跳跃的火光,泛出幽冷的寒芒,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桌上摊开着从江南各州县紧急调来的医案记录,墨迹未干,是她方才整理出的瘟疫特征与用药思路。
窗户无声洞开,夜风席卷而入,烛火剧烈摇曳,几乎熄灭。
一道玄色身影慵懒地倚在窗边,宽大的斗篷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下颌。他低笑出声,嗓音带着某种奇异的磁性,像是陈年佳酿,醇厚却暗藏烈性。
“锦瑟郡主好雅兴,深夜独处,仍在钻研医道。”
沈锦瑟头也未抬,银针稳稳收入袖中。“比不上慕容教主,专擅不请自来,行鬼祟之事。”
慕容烬轻笑一声,解下斗篷,露出一张过分俊美却透着邪气的脸。眉眼狭长,唇色殷红,若非眼神太过阴鸷冰冷,倒真当得起一句绝世姿容。他自顾自在沈锦瑟对面坐下,执起桌上她喝过半杯的冷茶,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动作暧昧而挑衅。
“郡主离京,声势浩大,万民相送,真是风光无限。只可惜……”他拖长了语调,眼中掠过一丝讥诮,“飞鸟尽,良弓藏。皇帝小儿,终究是容不下你了。”
“慕容教主深夜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沈锦瑟神色淡漠,手指却已悄然扣住了三根淬了麻药的银针。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性情乖张,由不得她不警惕。
“自然不是。”慕容烬将茶杯放下,身体微微前倾,一股若有若无的冷冽异香弥漫开来,“我是来给郡主指一条明路的。”
他袖袍一拂,两样东西落在桌上。一封密信,还有一块半掌大小、色泽暗沉的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诡异的火焰图腾,中心却镶嵌着一小块色泽温润、显然经常被人摩挲的旧玉。
“这是太子与江南总督往来密信的副本,记录了他们贪墨河工银两、以致堤坝溃决引发瘟疫的全过程。至于这令牌,”慕容烬指尖点了点那块玄铁,“能调动我埋在江南官场和江湖中的所有暗桩。以此为凭,郡主不仅能化解此次瘟疫,更能将太子势力连根拔起,甚至……”
他顿了顿,殷红的唇勾起一个诱惑的弧度,“助萧绝恢复身份,堂堂正正立于朝堂之上,而非顶着阉宦之名,为人所轻贱。”
条件诱人得近乎致命。太子罪证,江南势力,甚至萧绝的身份之谜……每一样都直指他们目前困境的核心。
沈锦瑟的目光扫过密信和令牌,却没有伸手去碰。她抬起眼,直视慕容烬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慕容教主对宫廷旧事,似乎知之甚详?”
慕容烬挑眉:“略知一二。”
“那么,”沈锦瑟语气平缓,却字字如针,“十八年前,宫中那位才情冠绝、却红颜薄命的贵妃娘娘,身中‘碧落黄泉’之毒,血尽而亡……慕容教主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烛火“噼啪”爆开一个灯花。
慕容烬脸上的慵懒笑意瞬间冻结,眼底翻涌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戾气,周身那若有若无的异香骤然变得尖锐刺鼻。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压力迫得人喘不过气。
“郡主,”他声音低沉,带着冰冷的警告,“有些旧事,知道得太多,并非幸事。”
“是不幸,还是不敢让人知道?”沈锦瑟毫无惧色,反而向前倾了倾身,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层层伪装,直刺内心深处,“贵妃出身医毒双绝的隐世宗门,与教主乃是同门。她为何叛出师门?又为何在你继任教主之位后不久,便惨死宫中?‘碧落黄泉’……据我所知,那可是贵教秘传的奇毒之一。”
她每说一句,慕容烬的眼神就冷一分,到最后,已是冰封万里,杀意凛然。
“沈锦瑟,”他不再称呼郡主,语气森寒,“本座怜你才华,欲与你合作,共谋大事。你莫要自寻死路。”
“合作?”沈锦瑟嗤笑一声,站起身,袖中银针滑入掌心,在烛光下闪着幽蓝的光泽,“跟人才能谈合作,跟畜生只能讲拳头。抱歉,我的拳头最近有点痒,尤其想揍那些为一己私欲,搅动风云,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
她话音未落,慕容烬骤然出手!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她咽喉!那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沈锦瑟早有防备,足下一点,身形疾退,同时袖中三根银针激射而出,成品字形封住他上中下三路要穴!针尖幽蓝,显然淬了剧毒。
慕容烬冷哼一声,宽大的袖袍一卷,竟将三根银针尽数卷入袖中,毫发无伤。他攻势不减,指尖几乎要触到沈锦瑟的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啦!”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破窗而入,直刺慕容烬后心!剑光如雪,寒意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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