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
林蔷的意识在接触到那狂暴暗金色能量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恒星的核心。没有疼痛,没有恐惧,只有最纯粹的、将存在本身都彻底湮灭的极致光芒与能量。
她感觉自己的思维、记忆、情感,如同沙堡般在能量的浪潮中分崩离析,即将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消散于无形。
【要死了吗…】
【这条咸鱼,最终还是没能躺平啊…】
一丝不甘的念头,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瓦解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直在她手中剧烈震动、仿佛要与那暗金色能量一较高下的星纹棍,突然停止了所有的躁动。它通体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温润而深邃的银白色光芒,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定鼎乾坤般的稳固与包容。
银光如同最温柔的茧,将林蔷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层层包裹、守护。任凭外界暗金色的能量如何狂暴冲击,这银色的光茧岿然不动,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
紧接着,星纹棍传递来的不再是焦急或呼唤,而是一股庞大而古老的、带着安抚与引导意味的信息流!
这信息流并非语言,而是更本质的能量图谱、规则片段以及…某种跨越了时空的共鸣!
林蔷“看”到了——
无尽的星空下,巨大的、流淌着银光的“织星者”造物(方尖碑)如同灯塔般矗立,引导着文明的航向。与之对应的,是深沉大地深处,涌动着毁灭与创生之力的、被称为“烬”的古老源初力量…两种力量并非对立,而是一体两面,共同维系着某个宏大的平衡…
她“看”到了——
“生命摇篮”计划的初衷,并非创造新人类,而是试图窃取并模仿“织星者”与“烬”的力量,以对抗某种更大的危机…“伊甸分支”是其中偏向“织星者”生命创造技术的一脉,而“该隐”则是偏向“烬”之毁灭力量的失败品…
她更“看”到了——
陆烬…他并非“黑焰计划”的“成功品”,而是…一个意外的、强行容纳了微末“烬”之本源力量的容器!他的黑焰,不过是那本源力量微不足道的一丝泄漏!而那层守护他核心的古老屏障,既是保护,也是封印!直到“生命源核”的出现,意外地撬动了封印的一角,使得被禁锢的“烬”之本源开始真正苏醒…
所有这些信息,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涌入林蔷近乎空白的意识,让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明白了许多前因后果。
而与此同时,星纹棍散发出的银色光芒,开始主动与外界狂暴的暗金色能量接触。它并非对抗,而是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引导着那些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流,避开林蔷,同时将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同源意念,透过能量的屏障,传递向风暴中心那个被“烬”主导的身影。
那意念中,包含着“织星者”对老友的问候,包含着对平衡被打破的叹息,更包含着…对“容器”本身(陆烬)的认可与守护之意。
“吼…?”
风暴中心,那纯粹金色的瞳孔中,暴戾之色再次凝滞。它似乎从这银色的光芒和古老的意念中,感受到了某种熟悉而久远的气息。那是一种超越了当前时空纠葛的、源自规则本源的连接。
狂暴的能量潮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收敛。
那双金色的瞳孔,再次落在了被银色光茧守护的林蔷身上,这一次,少了许多审视,多了几分…复杂的了然,以及一丝极淡极淡的…类似于“原来如此”的情绪。
暗金色的能量如同退潮般,迅速回缩,最终完全收敛入陆烬的体内。他周身那令人心悸的威压消散,双眼中的金色也缓缓褪去,恢复了原本的深邃墨黑,只是在那瞳孔最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金芒。
他悬浮的身体缓缓落地,脚步踉跄了一下,脸上充满了疲惫与茫然,仿佛刚刚从一场漫长而恐怖的梦境中醒来。
他看了一眼周围如同末日过后的景象,又看向不远处那个被银色光茧包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却呼吸平稳的林蔷,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后怕,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复杂情愫。
星纹棍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下去,恢复了平静,只是棍身似乎变得更加温润内敛。
银色的光茧缓缓消散,林蔷的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一道黑影闪过,陆烬在她倒地之前,已然出现在她身边,伸手将她稳稳接住。入手一片冰凉,让他心头莫名一紧。
他低头看着怀中昏迷不醒、嘴角还带着血迹的林蔷,感受着她微弱却顽强的生命波动,再回想刚才那几乎摧毁一切的暴走和最后关头那拯救了他的银色光芒与古老意念…
他紧紧抿着唇,那双恢复墨黑的瞳孔深处,翻涌着滔天巨浪。
这一次,欠下的,恐怕不止是几条命那么简单了。
“……笨蛋。”
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无视周围惊魂未定、目瞪口呆的众人,径直朝着破损的通道外走去。
杂货铺的队员们立刻围了上来,紧张地看着林蔷。
“老板她…”
“她没事,只是力竭昏迷。”陆烬打断他们,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但抱着林蔷的手臂却稳如磐石,“这里交给善后。你们,跟我来。”
他没有回科研所安排的监护区,而是抱着林蔷,在焚炎小队的护卫和杂货铺众人的跟随下,直接朝着杂货铺驻地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科研所,和无数充满震撼与猜疑的目光。
李静博士瘫坐在地上,看着陆烬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那残留的恐怖能量痕迹,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以及…更加炽烈的、对那终极秘密的渴望。
风暴暂时平息。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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