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站在地宫坑口边缘,左手垂在身侧。刀纹又闪了一下,这次比之前更清晰,像是地下有东西在回应他。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星子一颗接一颗亮起。距离子时还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凤昭走到他旁边,没有说话。她双刀归鞘,披风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但人很静。
上一场战斗结束之后,他们谁都没有动。魔修退了,火墙熄了,焦土的味道还在空气里飘着。可真正的麻烦还没开始。
“你还在等?”凤昭问。
“在等一句话。”萧云谏看着地宫深处,“每到子时,我会听到一句提示。以前都是‘左三步避箭’‘剑出则活’这种。这一次……应该不一样。”
凤昭转头看他一眼。“你觉得它会告诉你怎么进地宫?”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如果打不开,一定不是因为不够强。”
话刚说完,子时到了。
萧云谏眼神一凝,呼吸停了一瞬。
脑中响起声音——
“地宫藏道,本心为钥。”
声音落下,四周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目光变了。不再是戒备,也不是算计,而是一种忽然明白某件事的清明。
凤昭察觉到他的变化。“那句话是什么?”
“地宫藏道,本心为钥。”他低声重复,“不是机关,不是阵法,不是武力破阵。是‘本心’。”
凤昭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错了。”萧云谏看着坑口,“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夜枭带那么多人来,为什么进不去?我们布防、设阵、杀敌,可封印根本不怕这些。因为它要的不是强者,是要对的人。”
凤昭沉默。
她想起十五岁那年守北境雪谷。那时她一个人,面对三千叛军,身后是百姓。她不知道能不能赢,但她知道不能退。
那一刻她没想胜败,只知道自己必须站在那里。
现在她站在这里,也是因为必须来。
“所以你说的‘本心’,是指……真正想守护的东西?”她问。
“是。”萧云谏点头,“不是为了抢仙器,不是为了压过谁。而是你为什么走进这里。如果你的答案和地宫共鸣,门就会开。”
凤昭低头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握过刀,斩过敌,也扶起过伤兵。她当统帅,不是为了权力,是为了不再有人像她小时候那样流离失所。
她抬头。“那你呢?你为什么进来?”
萧云谏没立刻回答。
他想到寒山剑派覆灭那一夜,师父把他推出去,自己挡在门前。他背着断剑爬上寒山,只为一个承诺。
后来他救白芷,护含秋,拦夜枭,不是为了名声,是因为他知道,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
他说:“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却救不了。我想守住该守的东西。”
凤昭看着他,忽然笑了下。“原来你也懂这个。”
“不懂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两人不再说话,并肩向前走了一步。
脚下的土地不再滚烫,也没有机关启动的声响。但他们能感觉到,气氛变了。
地宫深处的紫气流动节奏慢了下来,不再是混乱翻涌,而是像呼吸一样,一进一出,与他们脚步同步。
凤昭伸手按住坑沿石壁,掌心传来轻微震动。
“它听到了。”她说。
“它在等。”萧云谏说,“等真正愿意进来的人。”
远处黑雾依旧笼罩,夜枭没有现身。但他一定在看着。他带大军来,用邪术攻,甚至不惜引爆血符咒,都没能打开地宫。
而现在,两个人站着,什么都没做,地宫却有了反应。
这不是力量的较量。
是选择的重量。
凤昭收回手,站直身体。“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走下去。”萧云谏说,“不带杀意,不带争夺。就当是……回家。”
“回家?”凤昭挑眉。
“对我来说,寒山是家。但有些路,注定要走出去。地宫不是终点,是新的开始。如果我们的心够真,它不会拒绝我们。”
凤昭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她把双刀交到左手,右手空着。这不是战斗姿态,是放下的姿态。
萧云谏也将青霄剑收入鞘中,不再以剑压场。
他们一起往前走,踏上通往地宫核心的第一级台阶。
脚下石阶泛起微光,不是机关启动,更像是某种确认。
紫气从深处缓缓升起,绕着两人流转一圈,又沉回去。
那一刻,他们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被触动了。
萧云谏的寒山剑心轻轻震颤,像是找到了久违的共鸣。
凤昭的凤焰灵根也有反应,但没有燃烧,只是在经脉里温和流动,像在呼应某种古老契约。
台阶一级级向下延伸,看不到底。
但他们知道,只要走下去,就能找到答案。
凤昭忽然停下脚步。
“萧云谏。”
“嗯?”
“如果我们的心不够纯呢?如果我们其实也有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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