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风暴之海的天空却并未完全陷入黑暗。稀薄的云层之后,两轮大小、色泽略有差异的明月(这个世界的双月)交替升起,将清冷如霜、又带着一丝妖异紫色的月华洒在无垠的海面上,映照出粼粼波光,也照亮了“破浪”号前方那条在海水中稳定延伸的、柔和的蓝色光路——“潮汐信标”。
信标的光芒并不刺眼,却异常清晰,仿佛拥有生命般,随着海水的涌动而微微摇曳,指引着方向。它所经过的航道,海面明显比周围更加平静,暗流和漩涡似乎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抚平、绕开。
“破浪”号在信标的指引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稳速度航行着。船上的水手们,经历了最初的紧张和惊奇后,也逐渐适应了被海族“护送”的奇特旅程。不少年轻水手趴在船舷边,好奇地探出身子,试图看清海面下的景象。偶尔,能看到一些矫健优美的身影在船体周围的海水中若隐若现,那是海族的巡海者,他们如同最忠诚的护卫,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深海,驱赶着可能靠近的危险海兽。
巴博萨船长站在舰桥上,独眼紧盯着魔法探测水晶和前方的信标,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老摩根,记录航道!这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海图!” 他低声对身旁的航海士说道。老摩根早已拿出了最精细的海图和记录水晶,一丝不苟地描绘着航线和周围海域的特征。这条由海族指引的安全航道,其价值无法估量。
叶莽则依旧待在舰首,不过他此刻的兴趣更多放在了那些海族身上。他的见闻色霸气如同最敏锐的探测器,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那些海族战士体内流动的、与海水几乎融为一体的能量波动,温和、灵动,充满了生命的韵律。他们的精神波动也远比人类单纯、直接,如同清澈的海水,虽然对陆生种族保持着警惕,但并无恶意,甚至对他(叶莽)散发出的龙威,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敬畏与好奇。
“嘿,下面的朋友!”叶莽突然心血来潮,对着船侧的海面喊了一声,同时稍微释放了一丝更加温和的龙族气息,如同打招呼。
片刻沉寂后,船侧的海面“哗啦”一声,之前那名叫做“银鳞·怒涛”的海族卫队长骑着碧蓝海豚浮了上来,保持着与船舷平齐的高度。他仰头看着叶莽,深蓝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尊敬的叶莽阁下,有何吩咐?”银鳞的声音直接在叶莽脑海中响起,依旧带着海浪般的韵律。
“没啥事,聊聊天。”叶莽蹲在船舷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们一直住在这片海里?风暴这么大,不难受吗?”
银鳞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这位“尊贵的阁下”会问这么……家常的问题。他略一思索,回答道:“风暴是海洋的呼吸,是潮汐的脉搏。对吾等而言,风暴并非灾难,而是家园的一部分。吾族有秘法,可引导风暴之力,亦可避其锋芒。唯有当深渊的污秽侵入,或像‘深渊潜猎者’那样的堕落存在出现时,风暴才会变得狂暴、危险。”
“深渊污秽?就是那种黑乎乎、臭烘烘的能量?”叶莽想起了伪龙海蛇身上和之前“黄昏”教徒的气息。
“正是。”银鳞的脸色严肃起来,“那是一种侵蚀一切生命、扭曲海洋意志的邪恶力量。近几十年来,在风暴之海深处,尤其是靠近‘大漩涡’和某些远古海沟的区域,深渊的气息越来越浓。‘深渊潜猎者’便是被深度侵蚀的产物。吾族怀疑,在深海的某处,存在着连接着深渊的‘裂隙’。”
又是“深渊裂隙”和“黄昏”!叶莽心中一动,看来这海里的麻烦,和陆地上的麻烦,根源可能是一样的。
“你们说的‘潮汐议会’,是管这事儿的?”叶莽问。
“潮汐议会是吾族各部共同推举的长者与智者组成的议事机构,负责制定律法、调解纷争,并应对威胁整个族群存亡的重大危机。深渊裂隙之事,正是议会目前最关注的议题。”银鳞点头,犹豫了一下,补充道,“阁下身负如此尊贵的血脉,或许……议会中的大祭司和长老们,会对您有所感应。若您东行的目的与深渊有关,或许可以在抵达‘翡翠环礁’——吾族在附近海域的一处聚集地稍作停留。那里是信标指引的必经之路之一。”
“翡翠环礁?”叶莽看向巴博萨船长。
老船长立刻会意,低声道:“海图上有模糊记载,是风暴之海东部一片传说中的巨大珊瑚环礁群,据说面积堪比小型陆地,是海族的重要据点之一,但具体位置和情况,陆上几乎无人知晓。”
“行啊,去瞅瞅。”叶莽爽快答应。他对海族的生活和那个“潮汐议会”挺感兴趣,而且直觉告诉他,那里或许能得到更多关于“龙岛”和“黄昏”的线索。
“多谢阁下。”银鳞似乎松了口气,微微颔首,“翡翠环礁就在前方约三日的航程处,信标会指引方向。抵达之前,吾等会全程护卫。另外……”他看向叶莽,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恕我冒昧,阁下身上的血脉……与吾族传承记忆中最古老的‘海洋之主’、‘祖龙’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纯粹、霸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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