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身体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得不承认,这“心魔”展示的道路,极具吸引力。那是一种摆脱一切束缚、实现终极目标的捷径。多少英雄豪杰,最终便是倒在了对“捷径”和“绝对力量”的渴望之下。
他紧紧握住了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识海中,那株“不动心莲”的虚影在强大的意念冲击下剧烈摇曳,光华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不……”林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艰难地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诱惑。
“为何拒绝?”镜像林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更有一丝冰冷,“是虚伪的仁慈?还是可笑的坚持?看看你走过的路,哪一步不是伴随着牺牲与鲜血?你所谓的‘循序渐进’,不过是无能者的自我安慰!唯有绝对的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
“看看我!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掌控一切,而非被命运摆布!”
镜像林枫的气势陡然攀升,他手中的力量光团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一股浩瀚无边、仿佛能轻易撕裂苍穹、重塑地水火风的恐怖威压,如同万丈海啸,向林枫碾压而来!在这股力量面前,林枫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蝼蚁。
“接受我!成为我!你便是这世间唯一的神!”
诱惑变成了命令,变成了无法抗拒的洪流。心镜之窟的力量被催发到极致,要将林枫的本我意识彻底吞噬、同化。
就在林枫的意志防线即将崩溃的刹那——
他脑海中,猛地闪过了铁教头临死前那双充满期望与托付的眼睛,闪过了海珠城民众在胜利后那带着泪水的、充满生机的笑容,闪过了石猛毫无保留的信任,闪过了沐清音肩负起一座城池重任时的坚毅……
力量,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掌控吗?是为了成为高高在上、漠视众生喜怒哀乐的神吗?
不。
他追求的,从来不是成为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神”。他追求力量,是为了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笑容,是为了让像铁教头那样的牺牲不再无谓,是为了让人族能够拥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而不是沦为另一个强大存在的附庸或……玩具!
如果依靠吞噬心魔、走捷径获得的力量,那与依靠龙族施舍的潮汐神殿,又有何本质区别?最终,不过是换了一个主人,而自己,也将迷失在力量的漩涡中,成为力量的奴隶,而非主人!
“我之道,在脚下,不在捷径!”
林枫猛然抬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识海中那株摇曳的“不动心莲”仿佛得到了无穷的滋养,瞬间稳固下来,莲心绽放出清净无暇、照破虚妄的光芒!
“你所展示的,不过是虚幻的泡影,是欲望的投影!绝非我道!”
他迎着那滔天的力量威压,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踏碎了眼前“掌控众生”的幻象,踏碎了对“绝对力量”的迷思!
“我的路,或许艰难,或许充满牺牲,但每一步,都由我亲自走过!每一分力量,都源于我的修行与感悟!这样的力量,才真正属于我,才能承载起我想要守护的一切!”
“你,不过是我心中一丝妄念所化,也配称我?散去吧!”
话音落下,林枫并指如剑,并非指向镜像,而是点向自己的眉心!这一指,凝聚了他所有的意志、信念与对自身道路的坚持!
“破!”
一声清喝,如同春雷炸响,又如同莲花绽放!
“咔嚓!”
眼前的镜像林枫,脸上那掌控一切的自信笑容瞬间凝固,继而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一丝释然?他和他所营造的一切宏大幻象,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寸寸碎裂,化作无数晶莹的光点,消散于无形。
周围无边无际的镜像迷宫也随之崩塌、褪去。
林枫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眼前,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向下的天然石窟通道,通道的尽头,隐隐有柔和而纯净的光芒透出。
幻象已破,真路方显。
林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擦去额角的汗水,眼神却比进入心镜之窟前更加深邃、更加坚定。
勘破“镜中之我”,明见本来之心。
这心镜之窟的第一重考验,他闯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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