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上,那方巨大的龙族刻印正以肉眼难辨的缓慢速度旋转着,暗金色的纹路在潮湿的岩壁间流转,宛如一枚死死嵌在泽图古国心脏上的毒瘤。它每一次细微的搏动,都伴随着地脉深处传来的、如同濒死者喘息般的微弱哀鸣——那是这片土地的生命力被强行抽离时,最绝望的控诉。刻印下方,数条粗壮如巨蟒的“噬灵根”深深扎入岩壁肌理,暗紫色的脉络在其中规律搏动,像一群贪婪的吸血虫,正将西域大地最后的生机源源不断地输向未知的黑暗远方,留下的只有岩壁上逐渐蔓延的灰白死色。
压抑的死寂如同厚重的铅块,压得人胸口发闷。石猛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洞穴中格外清晰,他手中的玄铁巨斧往地面一顿,“哐当”一声砸起漫天尘土,斧刃与岩石碰撞的火星转瞬即逝,却映出他涨红的面庞。“他娘的!这帮长虫真是欺人太甚!”他的怒吼震得头顶碎石簌簌落下,粗糙的手掌死死攥着斧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抢东西抢到地底下来了,这是要把咱西域人的活路彻底掐断啊!”
愤怒像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翻滚,可当目光落在穹顶那无声旋转的刻印上时,这股狂暴的情绪却瞬间没了宣泄的出口。那刻印散发出的磅礴威压,让他这天生神力的壮汉都感到一阵心悸——那是远超凡俗的力量层级,他的巨斧能劈开山岩,却连触碰刻印的资格都没有。石猛狠狠一脚踹在旁边的石柱上,震得石柱嗡嗡作响,自己的脚掌却传来一阵发麻的痛感,这憋屈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骂骂咧咧地啐了口唾沫。
荆则始终沉默着,他仰着头,黑色的兜帽将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只露出紧抿的下颌线。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枚龙族刻印,仿佛要将这冰冷的纹路刻进骨子里。没人能看到他兜帽下的眼神,是怎样的悲愤与猩红,但他紧握着断刀的手,却暴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指节早已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泛出青白的光泽,虎口处甚至被震得裂开了细小的伤口,一丝鲜血顺着刀身缓缓滑落,滴在脚下的尘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这不是一座普通遗迹的毁灭,这是对他先祖家园最残忍的亵渎,是对他血脉源头最恶毒的践踏。荆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族中老人代代相传的画面:泽图古国鼎盛之时,黄沙被驭沙之术化为良田,族人在阳光下欢歌笑语,蝎尾徽记在城楼上熠熠生辉。可龙族的铁蹄踏来,鲜血染红了黄沙,城池化为废墟,先祖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如今却成了龙族肆意掠夺的“矿场”。一股冰冷的恨意顺着脊椎攀升,让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相比石猛的暴怒和荆的悲愤,林枫的感受更为复杂。他天生对能量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力,此刻,他能清晰地“看见”无数条淡金色的地脉能量线,正被那枚龙族刻印强行拉扯、扭曲,最终汇入噬灵根中。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不是血肉之躯的疼痛,而是这片大地灵魂层面的哀嚎。这种掠夺,与他之前遭遇的龙族暴行截然不同——那些是明面上的压迫与杀戮,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而眼前的一切,却是一种更高效、更隐蔽的“慢性死亡”,无声无息,却能彻底榨干一片土地的生机。龙族的野心,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庞大,更加恐怖。
“这刻印……无法强行破坏。”林枫的声音打破了洞穴中的死寂,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在空旷的洞穴中缓缓回荡,“我能感受到它的能量层级,远超我们的想象。它就像一个巨大的节点,与整个西域的地脉网络紧紧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我们用蛮力冲击,不仅伤不到它分毫,反而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地脉崩塌,到时候整个西域的地貌都会改变,无数绿洲会化为沙漠,而且……还会加速地脉能量的流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穹顶刻印上流转的暗金纹路,补充道:“就像一根被捏住的水管,越是用力挤压,水就会流得越快。我们现在强行破坏,只会让龙族更快地夺走这里的能量。”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它继续吸?”石猛猛地抬起头,不甘地低吼,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咱们来这儿还有啥用?看着这片土地被吸干吗?”
“当然不。”林枫的目光从刻印上移开,锐利的视线开始扫视着这片残破的核心区域。洞穴的墙壁上布满了裂痕,许多泽图古国的壁画都已残缺不全,地上散落着断裂的石柱和腐朽的木梁,处处都是亡国的凄凉景象。他的目光在掠过一处相对完整的区域时,微微一顿,“破坏刻印是我们的最终目标,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弄清楚两件事——龙族用这些掠夺来的能量做什么,以及……如何在不引发灾难的前提下,切断这种能量输送的联系。”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洞穴东侧的角落里,有一片没有被坍塌的石块覆盖的区域。那里的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泽图古国文字和图案,虽然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但依然能看出雕刻的精美。区域的中心,是一个约莫半人高的石质水池,水池早已干涸,池壁上布满了青苔,但在水池底部的中央位置,却隐隐有微弱的光点在闪烁,像是濒死的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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