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宗明温润如玉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将场中因赵公子刻意刁难而升起的些许紧张与尴尬悄然抚平。许多投向苏轻语的目光,也从不怀好意的审视变为了同情与理解,甚至还有几分对季宗明君子风度的赞许。
(呼……危机解除?季公子,给您点个赞!这波助攻漂亮!(★ ω ★))
苏轻语内心稍稍松了口气,正准备顺势坐下,将这场风波彻底揭过。然而,她显然低估了某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以及“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执着。
那赵公子被季宗明当众驳了面子,脸上青红交错,眼见苏轻语就要安然落座,他心头那股被“弱质女流”和“好友背刺”激起的邪火“噌”地又冒了上来。他不敢直接反驳风头正劲、人缘极佳的季宗明,却又不甘心就此放过让他失了颜面的苏轻语。
“季兄此言差矣!”赵公子提高了嗓门,强行插话,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回来。他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对着四周拱了拱手,“正因为苏小姐抱恙初愈,才更应多参与这等风雅之事,以舒心怀,驱散病气嘛!再者说,”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锁定苏轻语,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纠缠,“方才苏小姐自己也说了,只是‘生疏’,并非‘不会’。想那苏翰林学富五车,家学渊源,苏小姐耳濡目染,即便记忆稍有模糊,底蕴犹在。莫非……是瞧不起我等,不屑与我等切磋?”
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几乎是道德绑架加激将法齐上阵。
(我勒个去!还没完没了了?!这位赵同学,你是属牛皮糖的吗?粘上就甩不掉了?还扯上我爹了?!(╯‵□′)╯︵┻━┻)
苏轻语心中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她看到连主位上的卫国公夫人也微微蹙起了眉头,显然对赵公子这般不依不饶有些不满,但身为人,又不好直接出面偏袒。
而之前被苏轻语噎回去的刘婉茹小姐,此刻也仿佛找到了盟友,在一旁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就是嘛,既然来了诗会,总要参与一下的,推三阻四的,莫不是真的……胸无点墨,怕露怯吧?”
她旁边那两个跟班也立刻附和着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好嘛!组团来了!就知道你这丫头片子不会善罢甘休!(¬?¬))
李知音气得差点跳起来,粉拳紧握,恨不得冲上去给那赵公子和刘婉茹一人一拳。她刚要开口,却被苏轻语再次用眼神制止。
苏轻语知道,事已至此,一味退缩只会让人觉得她软弱可欺,甚至坐实了“胸无点墨”的污名。她可以不在意这些虚名,但不能连累已故父亲的名声,也不能让维护她的李知音和季宗明难做。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吐槽欲,脸上那抹脆弱和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的平静。她再次站起身,这一次,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风雨中悄然绽放的青竹。
她没有看那咄咄逼人的赵公子,也没有理会刘婉茹那挑衅的目光,而是直接望向主位上的卫国公夫人,屈膝一礼,声音清晰而沉稳:“夫人,诸位盛情难却,轻语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识抬举了。”
她此话一出,满场皆静。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温婉柔弱、一直以“失忆”和“体弱”为由推拒的周家表小姐,竟然真的应下了!
李知音惊讶地捂住嘴,眼中满是担忧。季宗明温润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赵公子和刘婉茹则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等着看苏轻语如何出丑。
苏轻语目光扫过全场,将众人各异的神色尽收眼底,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水池上,那里,几尾锦鲤正悠然自得地穿梭在荷叶之间。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清泉击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只是,轻语病后思维滞涩,于诗词一道更是心力不济,强行为之,只怕会贻笑大方,污了诸位清听。”她先给自己铺好了台阶,然后话锋一转,“方才观池中锦鲤嬉戏,忽有所感。既然赵公子执意要轻语献丑,那轻语便不谈诗词,只就眼前这鱼儿,闲聊几句粗浅见识,权当是为诸位助兴,不知可否?”
(作诗?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但是跟你们聊聊科学,姐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接受了“上场”的要求,又巧妙地避开了自己“不擅长”的诗词,提出了一个看似更简单、实则……嗯,方向未知的“闲聊”。
卫国公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她看得出这姑娘是在以退为进,而且应对得极为得体。她微笑着颔首:“苏小姐但说无妨,本就是玩乐之事,不必拘泥形式。”
得到了主人的首肯,苏轻语心中大定。她转向众人,目光平静,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仿佛真的只是要和大家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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