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语扶着云雀,主仆二人相互搀扶着,只想尽快离开这片混乱的街市,回到周府那个暂时能提供一丝庇护的小院。苏轻语手掌和肩膀的疼痛一阵阵传来,让她忍不住倒吸凉气,心里已经把刚才那个在茶楼上看戏的“冷漠脸”骂了八百遍。
(可恶!手好疼!肩膀也好疼!都怪那匹疯马,还有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长得人模人样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呸!(`へ′*))
就在她们即将拐进通往周府那条相对僻静的巷子时,两道身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悄无声息地挡在了她们面前。
苏轻语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警惕地抬头望去。
为首之人,正是方才在茶楼二楼临窗而坐的那位玄衣锦袍男子。此刻近距离看来,他身量极高,苏轻语需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容。俊美无俦的五官如同刀削斧凿,线条冷硬,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不见底,亦不起波澜。他只是站在那里,并未刻意释放气势,却自然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弥漫开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他身后的墨羽,则如同融入背景的影子,沉默,却不容忽视。
(我去!阴魂不散啊!怎么还追下来了?找我干嘛?难道看我狼狈还想补个刀?(⊙?⊙))
苏轻语内心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将受伤的手往身后藏了藏,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疏离的戒备。
云雀更是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住苏轻语的衣袖,大气都不敢出。
秦彦泽下楼,目光落在苏轻语那张因疼痛和失血而略显苍白,却依旧带着倔强的小脸上,最后定格在她下意识藏在身后、却依旧能看见血迹的手上。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
“方才街市之事,姑娘机智,勇气可嘉。”
他这话是对苏轻语说的,算是肯定其机智。
(嗯?居然不是来找茬的?还夸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对,肯定有但是!(¬?¬))
苏轻语心中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礼,声音清冷而疏远:“多谢公子谬赞,情急之下不得已为之,不敢当‘勇气’二字。”
她刻意忽略了询问对方身份,摆明了不想多有牵扯。
秦彦泽将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看在眼里,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他继续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上位者固有的审视和告诫意味:
“然,此法过于凶险。”他严肃告诫方法凶险,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藏在身后的手和微蹙的眉头,“力有未逮,反受其咎。若非恰好有旁人在侧,姑娘此刻恐非只伤及皮肉。”
(来了来了!我就知道!说教怪上线了!(﹁﹁))
苏轻语一听这话,心里那股火“噌”地就冒上来了。合着她拼着受伤救人,还救出错了?还得听他在这儿冷静分析利弊得失?
她抬起眼,直直地看向秦彦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硬邦邦:“公子所言极是。小女子力弱,自是比不得公子这般……稳坐高楼,洞察秋毫。只是当时情势危急,若瞻前顾后,只怕一条鲜活性命已葬身马蹄之下。小女子愚见,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亦当尽力一试,但求问心无愧。”
她这话,明着是承认自己方法冒险,暗里却是在讽刺对方方才袖手旁观、此刻又来说风凉话的行为。
(哼!跟我讲大道理?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咸!呃,不对,这话好像有问题……不管了!反正就是看不惯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Ψ)
秦彦泽是何等人物,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机锋?他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多少年了,还从未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这种隐含讽刺的态度跟他说话,尤其还是个小女子。
他看着她那双明明带着痛楚,却依旧亮得惊人、写满了不服输的眼睛,心中那点因她“变量”身份而产生的兴趣,似乎被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顶撞搅动了一丝波澜。
“问心无愧,固然可贵。”他声音微沉,带着一种冷硬的质感,“然,匹夫之勇,徒增伤亡,非智者所为。救人,亦需量力而行,寻更稳妥之法。”
(更稳妥之法?当时哪有时间找更稳妥的法子?!等你找到‘稳妥之法’,孩子都凉透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苏轻语简直要被这人的逻辑气笑了。她强压着火气,扯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公子高见,小女子受教了。只是不知,若易地而处,公子在场,当用何种‘稳妥之法’,既能保全自身,又能瞬息救那孩童于马蹄之下?小女子愚钝,还请公子指点一二。”
她这话,几乎是将挑衅摆在了明面上。她倒要看看,这个只会空谈理论的家伙,能说出什么花来。
两人初次交谈,观念不合,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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