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协会议事大殿,穹顶高悬九盏青铜灵灯,映照下,百名天师分列两侧,肃穆如铁。主杀派长老端坐高台,衣袍上绣着镇妖符纹,目光如刀,扫视着殿中二人——何逸川与蒋欣瑶。
“你们竟敢质疑协会千年规矩?”长老声如洪钟,震得殿柱嗡鸣,“北岭妖气弥漫,人妖混居,已是大逆不道!你们非但不剿,反而包庇,是何居心?”
何逸川上前一步,手中托着一枚幽黑色的玉简,玉简表面缠绕着暗红丝线,仿佛凝固的血痕。
他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雷:“长老,我们带回的,不是妖的罪证,而是人的罪证。”他将玉简置于殿心灵镜台上,注入灵力。
刹那间,镜面翻涌,浮现出北岭山林深处的画面——一名身着天师袍的男子,手持怨魂锁链,将一只本性温顺的山魈妖强行注入怨气。那妖双目赤红,痛苦嘶吼,最终失控,冲入村庄,伤及数名村民。而那名天师却在暗处冷笑,以秘法炼化村民死后的怨念,化为己用。
画面接连闪现:他伪造妖物袭击现场,刻意激化人妖矛盾;他以“净妖”为名,实则收割怨气,修炼邪功;他甚至暗中挑拨北岭人与妖的关系,只为制造更多死亡与仇恨。
“此人,是主杀派外门执事,赵无烬。”何逸川声音冷峻,“他并非个例。我们在北岭三处村落发现类似痕迹,共有七名天师涉案,皆以‘除妖’为名,行炼怨之实。死的人越多,怨气越重,他们修为便越强。”
殿内一片死寂。蒋欣瑶踏前一步,声音清亮如剑:“我们曾以为妖是祸源,可真正害人的,是披着天师外衣的恶人。北岭的妖,许多早已与人共居,她们守护村庄、耕种山林、甚至与人类成家生子。真正制造恐惧的,是那些利用恐惧的人。”
她挥手,灵镜画面切换——北岭城镇夜景:灯火通明,人与妖并肩而行,孩童在街边嬉戏,老人坐在檐下对弈,一只狐妖为凡人老妇熬药,狼妖与猎户并肩巡山。画面最后定格在小川牵着母亲的手,走进学堂的瞬间。
“你们口中的‘妖患’,其实是你们自己制造的。”蒋欣瑶直视长老,“若不正本清源,今日我们剿的,是妖,明日,就是你们自己。”
主杀派长老脸色铁青,指尖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他当然知道赵无烬的所作所为——那不过是冰山一角。主杀派多年来以“净妖”为名,实则默许甚至纵容部分天师炼怨修行,只为维持战力与权威。
可如今,证据被当众揭发,连中立派天师都面露怒容,年轻一辈更是神情动摇。
“这……是污蔑!”长老终于开口,声音却已虚浮,“赵无烬已被革职,此事协会自会严查!但北岭妖物仍需清剿,以防后患!”
“清剿?”何逸川冷笑,“清剿谁?清剿那些被你们逼疯的妖?还是清剿那些只想平安过日子的‘契子’?”
他猛然抬手,将一枚玉符掷于殿心——那是从赵无烬密室中搜出的“怨气炼化图谱”,上面清晰记载着“每杀十人,可增一重怨灵修为”,甚至标注了“最佳怨气浓度”与“妖物失控临界点”。
“你们不是在除妖,你们是在养殖妖祸。”何逸川声音如刀,“若不改弦更张,天师协会,终将成为祸乱之源。”
殿内哗然。中立派长老们面面相觑,年轻天师们眼神闪烁,有人低头不语,有人悄然握紧了符剑——他们终于明白,自己曾挥剑斩杀的“恶妖”,或许只是被操控的牺牲品。
长老面色灰败,终于缓缓闭眼:“……此事,容后再议。”
他避让了。不是认错,而是退让。可这一步退,便如堤坝裂开第一道缝隙。
何逸川深吸一口气,踏前一步,声音响彻大殿:“既然如此,我以监察使身份,正式提出——废除‘天师协会’旧制,成立‘天师管理局’!”众人一震。
“新局将设三规:一、所有除妖任务,必须由双人以上联合调查,确认妖物确有为恶之实,方可行动;二、天师修行不得以怨气、魂魄为引,违者逐出;三、设立‘人妖共治观察司’,由中立派与北岭代表共同监督,确保任务公正。”
他目光扫过全场:“天师之责,是守护,不是杀戮。若我们连分辨善恶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何除魔卫道?”
蒋欣瑶轻声补充:“我们不是要推翻传统,而是要让传统,配得上这个时代。”
殿外,晨光破云,万丈金光撕裂沉沉阴霾,洒落天师协会议事大殿的琉璃瓦顶,仿佛为这片古老殿堂镀上了一层神性的光辉。
殿内,灵息涌动,百名天师静立无声,目光交汇于中央那道挺拔的身影——何逸川。
在铁证如山、人心所向之际,大殿之中,超过半数的天师缓缓抬手,掌心符印亮起,以灵力共鸣的方式,默然却坚定地——同意了“天师管理局”的成立。
蒋欣瑶立于灵镜台前,指尖凝出一道金纹符笔,以灵力为墨,将《天师管理局立规文书》一笔一划郑重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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