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观……”林昭沉吟。
“我已经派人去暗中查探了,还没回报。”萧凛的呼吸有些急促,“但我有种感觉,那地方……可能就是他们转运、甚至藏匿东西的窝点。如果虎符,或者其他什么要紧物事,真的在失窃当晚被迅速转移出城,那么玄真观这个荒僻之地,再合适不过。”
林昭盯着地图上那三个点,脑海中的线头似乎又被扯动了一下。“马车停留的时间都很短,更像是交接,而非装卸大量货物。如果虎符真的那么重要,会不会……当晚就被分开了?一部分留在城里,一部分送出城?或者,根本就没送出城,只是用马车故布疑阵?”
萧凛皱眉:“你的意思是……”
“还记得武库司那个守卫指缝里的青灰色砖粉吗?”林昭的目光锐利起来,“如果马车在静思堂和礼亲王府都停留过,那么砖粉可能是从这两个地方的某处沾染的。但还有一个可能——玄真观。一个废弃多年的道观,地面用砖可能很杂,甚至会有前朝遗留的特殊砖料。”
萧凛眼睛一亮:“我这就加派人手,重点查玄真观!还有,陈禹那边还查到,顺达行的老板,昨天突然‘暴病’,把铺子盘给了别人,自己带着家小离京了,说是回老家养病。跑得这么快,心里没鬼才怪!”
又一个“暴病”,又一个消失。和赵康妹妹一样。
林昭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是灭口和清理的节奏,说明幕后之人已经开始警觉,甚至可能察觉到了他们的调查方向。
“殿下,动作要快。”她沉声道,“对方在收网,清理痕迹。我们必须赶在他们把一切都抹平之前,找到最关键的证据。”
“我知道。”萧凛重重吐出一口气,脸上疲色更浓,但眼神却亮得灼人,“还有一件事。你让我查的那种特殊砖料,有进展了。我们的人冒险潜入工部存档案的库房,翻找前朝和本朝初年的营造册档,发现隆昌初年修葺宫中几处殿宇时,曾从南边一个已经废掉的官窑调拨过一批特制的‘青绿灰’砖,烧制时掺了当地的某种矿物,成品就是泛着青绿底色的灰砖,质地较粗,有亮屑。这批砖数量不多,除了宫中用了一部分,其余……”
“赏赐给了几位当时督造有功的亲王和重臣。”林昭接口道。
“对!”萧凛点头,“礼亲王当年正负责一部分工役,得了一批。沈砚舟那时还未入阁,但因其师与当时工部尚书交好,也得了一些,用在了他后来修建的别院‘静思堂’中。只是静思堂用的,据说是后来仿制的,颜色更淡,质地更匀。真正的、带青绿底和亮屑的原砖,很可能就在礼亲王府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比如……库房,或者世子私密游玩之地。”
青绿灰砖,礼亲王府有,静思堂有(仿制)。而守卫指缝里的,是“青灰色”砖粉。范围似乎缩小了,但又没完全确定。
“玄真观呢?”林昭问,“一个前朝皇家敕建的道观,会不会也用这种特制砖?”
萧凛一愣,随即猛地击掌:“极有可能!我这就让人去核实玄真观用砖情况!”他兴奋地在屋里踱了两步,“如果砖粉真的来自玄真观,那就能把马车路线、藏匿地点、甚至凶手可能的活动范围都串起来!”
就在这时,院墙外再次传来几声急促的、变了调的鸟叫。是萧凛手下紧急联络的暗号。
萧凛神色一凛,快步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也学了几声鸟叫回应。很快,一道黑影翻墙而入,是陈禹。他满脸尘土,呼吸粗重,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殿下!苏先生!”陈禹来不及行礼,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玄真观!有发现!我们的人潜入进去,在观后荒废的藏经阁地下,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地窖!地窖里有血迹,有打斗痕迹,还有……还有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物件。
萧凛接过,三两下扯开油布。里面是一个灰扑扑的、巴掌大小的、扁平的青铜物件。形状是半只伏虎,作腾跃状,虎身斑纹细密,嵌着错金铭文——正是虎符!但仔细看,这虎符的质地、光泽、甚至铭文的笔画,都与萧凛手中那半枚真品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透着一股子……匠气。而且,这只是个空壳,内部中空,更像是个模具。
“蜡模!”林昭一眼认出,“这是用来翻铸假虎符的蜡制模具,外面糊了层薄青铜伪装!找到它,说明他们确实在私铸虎符!真的虎符可能已经被仿制了!”
萧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那假模具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好,好得很!私铸虎符,形同谋逆!这地窖里,还有什么?”
“还有一些散落的工具,凿子、刻刀、小火炉,角落里堆着些蜡块和铜渣。看样子,是个临时的伪造工坊。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用了,积了厚灰。”陈禹喘了口气,“另外,在地窖入口的砖缝里,我们刮到了一些砖粉,颜色……正是那种青绿灰,带亮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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