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的力量冰冷而精密,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钢针,从四面八方刺入沈浪的经脉,将他的魔气死死锁住。
这股力量他再熟悉不过,源自《化自在天魔经》,与他同根同源。
但又无比陌生。
那些附着在力量之上的古老符文,结构严谨,逻辑完美,像一张毫无破绽的天罗地网。
这不是夜凝。
或者说,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夜凝。
她的力量里,从未有过这种不带一丝情感的、纯粹的“计算”。
沈浪心中焦急万分,他尝试用各种法门冲击禁制,甚至动用了几招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专走偏门的魔功路数。
然而,所有的冲击都如泥牛入海。
这禁制的设计,似乎已经将他所有可能的反抗方式都预演了一遍,并提前设置了对应的防御。
他被彻底困住了。
猛地,他停止了无用的挣扎,将心神沉入与夜凝的那一丝灵魂链接之中。
这是他们之间最根本的联系,是心魔与本体的羁绊,也是夜凝无法完全斩断的“冗余”。
瞬间,外界的景象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个“自己”。
那个“自己”穿着他最爱的那件骚包粉色长衫,走路的姿态带着他标志性的三分慵懒七分欠揍,正不紧不慢地走在西山灵矿的山路上。
刘长老跟在“他”身侧,脸上带着满意的神色。
那个“沈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对着刘长老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是一个完美的、属于沈浪的微笑,不羁中带着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可沈浪“看”着那个微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太完美了。
完美得像一具被精准操控的人偶。
那个“他”,是夜凝用法力与“万相天魔骨”的力量共同制造出的幻象。一个拥有实体、拥有力量、甚至拥有他气息的完美赝品。
很快,队伍抵达了灵矿外围。
“按计划行事。”
“假沈浪”的声音响起,平淡而清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起伏。
十余名外门弟子被命令前去指定的区域,他们的任务是制造巨大的灵力波动,吸引兽王的注意。
那些弟子脸上写满了恐惧,但在刘长老和核心弟子的双重命令下,他们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冲了出去。
沈浪通过那丝链接,“听”着自己的声音,下达着冷血的命令,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认识那些弟子。
左边那个叫李二狗,上次还因为打赌输了,给他洗了一个月的袜子。
右边那个脸上有颗痣的叫张三,做饭的手艺不错,宗门大比时还给他送过亲手做的糕点。
现在,他们成了冰冷计划里的“可接受损失”。
“吼!”
震天的兽吼从灵矿深处传来。
大地开始震动,一头体型庞大的“裂地魔熊”被成功引出。
那十几名外门弟子瞬间被兽王狂暴的气息锁定,吓得魂飞魄散,阵型大乱。
魔熊一掌拍下,一名弟子躲闪不及,惨叫着被拍飞出去,身体在半空中就炸成了一团血雾。
另一名弟子被余波扫中,半边身子都被碾碎,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假沈浪”静静地站在后方,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没有愤怒,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仿佛倒下的不是同门师兄弟,而只是棋盘上被兑掉的棋子。
沈浪“看”到李二狗被魔熊的利爪划破大腿,鲜血淋漓地倒下。
他看到张三为了救助同伴,被魔熊一掌拍断了脊骨。
他看到那些熟悉的、鲜活的面孔,在绝望中挣扎,在痛苦中哀嚎。
而那个顶着他面孔的“人”,只是在精确地计算着兽王露出破绽的最佳时机。
心如刀绞。
不,比刀绞更痛。
那是一种自己亲手将同伴推入深渊的、深刻的自我厌恶与憎恨。
“就是现在!”
“假沈浪”的声音再次响起。
刘长老与早已埋伏好的精英弟子们同时出手,数十道法术光华如暴雨般倾泻在裂地魔熊的身上。
兽王吃痛,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怒吼。
而“假沈浪”的身影,在同一时刻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他出现在魔熊的头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灵力凝聚的长剑,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魔熊后颈的逆鳞之中。
一击致命。
庞大的兽王悲鸣一声,轰然倒地。
任务,以死一人、重伤数人的“极小代价”,高效完成。
“啊啊啊啊!”
沈浪在自己的洞府内,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怒火、悔恨、杀意……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在他胸中沸腾,化作最原始、最混乱的力量。
他放弃了所有精妙的功法和技巧。
他不再试图去“破解”禁制。
他要用最野蛮、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将这个囚笼彻底撑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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