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林风突然对着空气，懒洋洋而又冷冰冰地发问道。
这声“看什么看？”的冰冷警告，如同在“观测者”精密运转的数据洪流中投下了一块巨石。地下基地内，刺耳的警报声短暂响起后又迅速被强制静音，主光屏上代表纳米探测器的信号光点成片成片地熄灭，只剩下零星几个侥幸逃过一劫的还在传递着失真的乱码画面。
“分析师”站在主控台前，一贯冷静如同精密仪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愕然”的裂痕。她看着屏幕上那些迅速暗下去的区域，推了推眼镜，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全频段静默扫描……他是怎么发现的？”一名操作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我们的纳米单位能量辐射低于背景噪音三个量级！物理尺寸接近尘埃！”
“不是能量探测，”“分析师”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凝重，“是规则层面的感知。他‘感觉’到了不协调。就像……水能感知到落入其中的异物，哪怕那异物再微小。”
这个比喻让所有操作员不寒而栗。这意味着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可以靠技术隐匿就能窥视的目标，而是一个其存在本身就如同自然规律般的怪物。
“立刻停止所有主动探测！启用被动记录模式！所有数据传输延迟发送，加密等级提升至‘虚空级’！”分析师迅速下达指令，声音斩钉截铁，“通知议会，我们可能严重低估了目标的感知维度。”
她看着屏幕上最后传回的、林风抬头望向“天空”那意味深长的一瞥，感觉像是被某种洪荒巨兽隔着无数维度瞥了一眼，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观测者”这架精密的机器，第一次因为“观测目标”的一个眼神，而被迫全面转入更深、更谨慎的潜伏。
……
滨海大学，古树下。
艾米莉亚对刚刚发生在无形层面的交锋一无所知。她只是觉得林风刚才似乎……更“安静”了那么一瞬？连周围的虫鸣鸟叫都仿佛停滞了刹那。但那种感觉太快，快得像错觉，她摇摇头，继续专注于掌心与古树接触时传来的那股清凉宁静之感。
这几天，她越来越喜欢在训练后靠在这棵树上休息。那股与林风力量同源却更加古老浑厚的自然意志，似乎能抚平她因强行融合两种不同性质力量而产生的精神疲惫和能量躁动。她甚至隐隐感觉，自己那变异中的圣光，在这种宁静气息的浸润下，变得更加温顺和……深邃？
她尝试着将一丝意念沉入体内，引导着那融合了“沉寂”特性的圣光，小心翼翼地触碰古树内部那团近乎绝对“静止”的天地能量。
起初毫无反应，那团能量如同万年冻土，纹丝不动。
但艾米莉亚没有放弃，她回忆起林风那种“万物归寂”的意念，不是强行去“命令”或“驱动”，而是去“理解”，去“融入”，去成为那“沉寂”的一部分。
她放空思绪，不再试图控制，只是让自身变异的圣光如同溪流般，轻柔地、缓慢地环绕着那团冻土般的能量流淌，模仿着它的频率，感受着它的“静”。
渐渐地，奇迹发生了。
那团亘古不变的“静止”能量，似乎被这同源而又带着生机的“溪流”所触动，最外围的一丝丝能量，如同冰层融化般，极其缓慢地剥离出来，融入了艾米莉亚的圣光之中。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艾米莉亚却感觉自己的圣光仿佛被注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底蕴”。那光芒变得更加内敛，颜色也从纯粹的金红色，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如同古玉般的温润光泽。更重要的是，她对“沉寂”意念的理解，仿佛瞬间清晰了不少。
她成功了！她真的从这自然节点中汲取到了力量！
艾米莉亚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林风这个发现。
她睁开眼，看向树杈上依旧在“熟睡”的林风，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赞许，只有一种……了然？仿佛她所做的一切，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感觉怎么样？”林风懒洋洋地开口。
“很……很奇妙！”艾米莉亚激动地说，碧蓝的眼睛闪闪发光，“我感觉我的圣光好像……变得更‘重’了？也更‘安静’了！而且我对你那种力量的感悟好像更深了！”
林风从树杈上跳下来，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力道不轻），“笨，那是‘根基’。你这几天瞎折腾，差点把房子盖塌了，现在总算知道先打地基了。”
艾米莉亚吃痛，捂住脸，委屈又疑惑：“地基？”
“你以为我的力量是天上掉下来的？”林风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又拍了拍身后的古树，“天地万物，趋静归寂，这是最根本的‘理’。你之前光想着模仿我的‘形’，却忘了这力量的‘根’在哪里。这老家伙……”他拍了拍树干，“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攒下的‘静气’够你消化很久了。慢慢吸，别贪多，小心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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