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异象的余波,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掀起的涟漪在第二天清晨便化作了席卷整个太虚仙宗的惊涛骇浪。
所有弟子都被严令禁足于各自洞府,往日里仙气缭绕的山道上,此刻只有一队队面色冷峻、身披玄甲的执律堂弟子往来巡查,肃杀之气弥漫在空气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执律堂深处,一场密会正在紧急召开。
堂主严无咎虽仍在闭关冲击瓶颈,但他最信任的亲信,副堂主方鹤,已然接管了一切。
方鹤眼神阴鸷,手中捏着一枚熄灭的玉简,那是昨夜关于“幽蓝命灯”的所有情报汇总。
他声音嘶哑地发布命令:“封锁所有可能与外界联系的阵法,彻查宗内每一位弟子、长老近期的灵力异动。那盏灯的出现绝非偶然,背后必然有人在搞鬼。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
然而,就在整个宗门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之际,本该是重点排查对象的萧辰,却一反常态地走出了星陨阁。
他神色坦然,无视了沿途巡逻弟子们惊疑不定的目光,径直走向了宗门的藏经阁。
藏经阁内,负责看守的老执事昏昏欲睡,被萧辰的到来惊得一激灵。
他看着萧辰,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戒备。
“萧师侄,如今是非常时期,你来此作甚?”
“借阅典籍。”萧辰的回答言简意赅,他走到登记簿前,提起笔,在众目睽睽之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所借书目——《天衍大陆古禁术考》。
落笔之后,他并未立刻收手,而是用沾了墨迹的拇指,在自己的名字上重重按了一下,留下一个清晰的指印。
这一系列动作太过刻意,以至于老执事都看呆了。
但在萧辰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注视下,他终究没敢多问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萧辰拿着那本厚重的古籍转身离去。
无人察觉,在藏经阁二楼书架的阴影里,莫问机的身影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没有立刻跟上萧辰,而是死死盯着那本登记簿。
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个指印。
一股微弱但极其纯粹的灼热感传来,那是命焰燃烧后才会留下的独特余温。
莫问机的心猛地一沉。
萧辰疯了吗?
执律堂正在满世界找燃命的证据,他却主动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莫问机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留在原处,耐心等待了半个时辰。
就在半个时辰即将结束的那一刻,登记簿上那个清晰的指印,竟像是水汽蒸发一般,从边缘开始,一寸寸变得透明,最后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股命焰的余温,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是……伪造的痕迹!”莫问机瞬间明悟,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萧辰用某种秘法,模拟出了命焰的气息,并设定了时限让其自动消散。
这既是一个诱饵,又是一个不会留下任何实质证据的陷阱。
“他到底想引谁出来?”
夜色渐深,星陨阁内,萧辰盘膝而坐。
他面前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简陋而扭曲的阵法,阵纹的节点处,并非由灵石驱动,而是由他体内逼出的一缕缕《地火心经》残余劲力在维系着。
这股能量被他以神念强行扭曲、压缩,模拟出的波动频率,与他不久前强行突破金丹时的命焰燃烧状态,有七分相似。
做完这一切,一只通体漆黑的墨鸦自他袖中飞出,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它没有飞远,只是掠过不远处那片被称为心狱塔的废墟上空,鸟喙一张,几点比尘埃还要细微的灰色粉末随风飘洒而下。
那是业火灰烬,是燃命者神魂俱灭前,因果业力焚尽的最终产物,也是传说中“燃命者即将自毁”的征兆。
布局完成,萧辰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此生最大胆的决定。
他主动切断了周身所有与天地灵气的连接,将那仅剩不多的寿元,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火焰,强行压缩,沉入识海最深处,陷入一种近乎龟息的假死状态。
一瞬间,他身上所有的灵力波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具尚有心跳的肉身,凭借强大的意志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黑暗与冰冷将他包裹,他仿佛变成了一块顽石。
“天命要我死,我偏要看看,没有了命,你们还能不能找到我。”他的意识在沉寂中低语,“真正的命,不在天上,而在我心里。”
三更鼓响,夜色浓郁如墨。
一道诡异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星陨阁的外围。
它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行动间不带起一丝风声。
那并非人类,而是一具由无数细密的青铜锁链在暗中牵引的人形傀儡。
傀儡身着古代判官服饰,面容僵硬,额心处,嵌着一枚正流转着诡异血光的菱形晶石。
它迈着精确计算过的步伐,无视了周围一切环境,直扑星陨阁内那个模拟命焰波动的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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