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卷起焦黑的尘埃与滚烫的火星,却吹不散那股烙印在天地间的霸道意志。
青云主峰之巅,那块被萧辰当作战利品,深深砸入祭坛的祖碑残骸,已然化作一座永不熄灭的祭火台。
金色的命火在其上翻涌,无数扭曲的契约丝线在空中无声地游走、崩断,化作飞灰。
萧辰立于火海中央,如一尊亘古不灭的神只。
以他为中心,一道无形的领域正在缓缓扩张。
这领域并非灵力,也非神识,而是纯粹的命火意志。
所过之处,青云宗残存的护山大阵禁制,那些镌刻在山石、殿宇上的古老阵纹,尽皆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而后如干枯的树皮般卷曲、焦黑、化为齑粉。
他并未理会周遭的崩解,只是抬起手,对着那燃烧的祖碑核心遥遥一引。
嗡——
那团由万千冤魂的哀嚎与不甘凝聚而成的命火核心,那颗浓缩了青云宗万年罪孽的能量体,缓缓悬浮而起。
它不再狂暴,反而透着一股沉凝的死寂。
萧辰目光深邃,屈指一弹,这团火核便如流星坠地,精准无误地沉入了主峰之巅那道因剧震而开裂的地脉缝隙之中。
此地,正是天衍大陆与那不祥之地“归墟”相连的,无数封印节点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火落刹那,整座山门乃至方圆千里的地脉,都发出了一声沉闷至极的巨震!
仿佛有一头沉睡万古的巨兽,在地心深处翻了个身。
紧接着,一阵清脆却又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金属崩断之声,沿着地脉传递开来。
咔嚓——!
一道无形无质的锁链,断了。
萧辰的识海中,那天道寿元面板无声地浮现,又在瞬间湮灭,只留下一行冰冷的烙印:【命火镇渊,封印逆改。】
柳玄机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踉跄地跪倒在地。
他手中那半截象征着宗门铁律的问心尺,此刻再无半点灵光,寸寸碎裂,化作一捧凡尘。
他痴痴地望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浑浊的双眼中写满了颠覆性的震撼。
他以为萧辰是来复仇的,是来毁灭一切的。
可他做了什么?
他竟以自身那霸道绝伦的命火,重铸了此地的封印,将那即将失控的归墟气息,重新镇压了下去!
他用的,是比“诛命之契”更古老、更根本的力量!
“你……你不是来毁道的?”柳玄机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仿佛不是自己发出的。
萧辰终于侧过头,那双燃烧着金色太阳的眼眸中,火焰缓缓内敛,露出一丝冰冷的平静。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天雷,在柳玄机和所有幸存长老的神魂中炸响。
“我是来告诉你们,什么叫真正的‘护道’。”
他的手指,遥遥指向远处山腰,那些在火光中瑟瑟发抖、满脸惊惧的年轻弟子们。
“他们的命,是用来追寻自己的长生,不是用来为你们那可悲的恐惧去陪葬。若道需要靠血祭无辜者才能存续,那这道,早就该烧了!”
这番话,如洪钟大吕,震得在场所有人心神剧颤。
“师尊!”君无命单膝跪在萧辰身后,他体内沸腾的赤金命火几乎要破体而出,化作杀伐的利刃,“请许弟子出手,斩尽这些缔结叛契的长老,为我命墟……为那些枉死的师兄弟们正名!”
萧辰却缓缓摇头,抬手虚按,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压下了君无命躁动的命火。
“杀,是为了终结因果。而现在——”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们要让因果,反噬其主。”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在自己的左手掌心轻轻一划。
金色的血液涌出,却未滴落,反而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比命火更加精纯的生命气息。
他以血为引,以指为笔,在身前的虚空中,开始书写一道玄奥至极的全新符诏!
这道符诏的笔画,不借天道之力,不依神明之法,其根基,竟是萧辰自身的命格与意志!
“以我之名,燃愿火为引!”
他每一笔落下,千里之外,命墟村的方向,便有一盏由弟子心念点燃的灯火骤然明亮一分。
“以众生之愿,承万命之重!”
百道纯粹的信念愿力跨越长空,汇聚而来,如百川归海,尽数注入那道血色符诏之中!
符诏的每一个符文,都因此染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蓝二色光华,仿佛拥有了独立的生命,在虚空中欢快地跃动。
当最后一笔落下,符诏轰然成形!
它化作一道金蓝交织的光柱,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却带着一种润物无声的穿透力,直冲九霄,而后瞬间炸开,化作亿万点不可见的光尘,融入了天地法则之中!
刹那间,天衍大陆,万川共鸣。
所有那些曾被柳玄机种下“命劫咒印”,在绝望与痛苦中挣扎的修士,无论他们身在何方,是宗门天骄,还是山野散修,在这一刻,神魂齐齐一震!
他们深埋于识海最深处,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漆黑咒痕,竟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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