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废土,黄沙漫天,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枯寂的昏黄。
烈日如毒火,将沙砾烤得滚烫,空气扭曲间,仿佛能看到亡魂在其中哀嚎。
就在这片连飞鸟都绝迹的死地,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一身淡青色衣裙早已被风沙染得灰扑扑,俏丽的脸蛋上也沾满了尘土,唯有一双眼睛,依旧亮得像藏着星星。
她叫夏瑶,青云宗新晋的外门弟子,因一场意外被传送到这片鬼地方,已经迷路三天了。
“太阳落山,沙子要唱歌;月亮出来,蝎子要跳舞……”夏瑶嘴里哼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古怪小调,一边从干瘪的储物袋里摸出最后一块饼渣,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腮帮子鼓动着,像只偷食的仓鼠。
她怀里死死抱着一块半人高的奇形石板,这是她三天前掉下来时砸到的“罪魁祸首”。
石板灰不溜秋,遍布着风蚀的孔洞,重得要命,但夏瑶总觉得丢了可惜,便一直抱着它当盾牌使,晚上还能挡挡风。
正当她饿得眼冒金星,感觉自己快要成为南荒第一具风干锦鲤时,远方的沙丘后,竟露出了一角残破的飞檐。
是座破庙!
夏瑶眼睛一亮,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庙宇早已坍塌过半,只剩几根石柱和半堵残墙顽强地对抗着风沙。
她踉跄着躲进阴影里,刚想喘口气,目光却猛地凝固。
断裂的神像前,一道黑衣身影盘膝而坐,身形挺拔如松,任由穿堂的狂风吹动他墨色的长发。
他闭着双眼,周身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却散发着一种比这片荒漠更要孤寂、更要危险的气息,仿佛一头蛰伏于深渊的凶兽。
“哎呀!”夏瑶一声低呼,怀里的石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却浑然不顾,一双杏眼瞪得溜圆,惊喜交加地叫道:“萧辰哥哥?你……你还活着?!”
那身影闻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幽邃如夜,瞳孔深处仿佛有金色的火焰在缓缓旋动,只是被他一眼扫过,夏瑶便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萧辰的目光并未在她脸上停留,而是径直落在了她脚边那块灰扑扑的石板上。
就在夏瑶叫出他名字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归藏于识海深处、如黑色礁石般沉寂的命火,竟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而共鸣的源头,正是这块其貌不扬的破石板!
他看到,石板的边缘,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正泛着一缕比蛛丝还要纤细的银光。
“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萧辰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啊?就……就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砸……砸到的。”夏瑶被他看得有些发怵,结结巴巴地回答。
萧辰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已然出现在夏瑶面前。
他弯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那块冰冷的石板。
指尖触及的刹那,他体内的命火仿佛受到某种神秘的牵引,一丝无形无质的火苗悄然顺着他的指尖,渗入石板之内。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沉闷嗡鸣,在三人的灵魂深处同时响起!
石板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沙尘簌簌脱落,露出其下古朴而苍凉的本体。
紧接着,一道道玄奥复杂的铭文如活物般在石板上游走、亮起,最终汇聚成两行顶天立地的古老篆字:
“命之所弃,墟中重生;”
“火归识海,道启新章。”
就在此刻,一道急促的破风声由远及近,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入破庙,正是寻踪而来的陆沉。
他一眼便看到了那块发光的石板,以及上面的古字,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呆立当场。
他那条空荡荡的右臂袖管无风自动,皮肤之下,一枚形如锁链的“守心印”符文灼灼放光,与石板上的铭文遥相呼应。
“这……这是‘命墟碑’的残片!”陆沉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颤抖,他单膝跪地,眼中是狂热的崇敬,“阁主!这是上古‘命墟阁’的立派信物!传说上古曾有命修大能,不容于天道,便以此碑立下道统,广纳天下‘弃命之人’,后被天道法则强行抹去……如今它重现于世,是天意!是天意要您重开此道!”
萧辰沉默地看着石碑上的铭文,感受着体内命火的欢欣雀跃。
天道要他死,青云宗要他死,归墟盟要他死……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宣告他的死期。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痞气,更多的却是焚尽八荒的狂傲与不羁。
“既然天要灭我,那我就……另立一道。”
三日后。
南荒废土深处,大地轰然震动,黄沙冲天而起。
在一片惊天动地的巨响中,一座孤绝的黑色山峰,竟硬生生被无形的大力从地脉深处托举而出,拔地万仞,直插云霄!
这正是陆沉以“守心印”沟通地脉,耗尽全身灵力唤醒的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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