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包里拿出第二封信,信封边缘已被雨水浸出淡淡的水痕,墨迹微微晕染,像泪水洇开的痕迹。
她想再试一次,哪怕只是把信塞进传达室的信箱。
可她刚迈出一步,两名安保人员已从大厦门口快步走来,步伐整齐,神情肃然,像两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秦小姐,您不能在这里停留。
根据园区管理规定,非登记访客不得在主楼周边逗留超过十分钟。”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争辩,只是慢慢退回人行道外侧,像一株被风吹偏的树,在风雨中摇曳却不肯倒下。
“我知道你们会拦我。但我真的只是想见他一面,说几句话。”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沙哑的痛楚,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呢喃。
“抱歉,我们接到指令,您的一切接触请求都不能通过。”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纸张已微微发软,像一颗被雨水泡胀的心。
良久,她轻轻折好,塞回包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放一件易碎的梦,生怕惊醒了什么,又怕彻底失去了什么。
雨越下越大,街道成了流动的镜面,倒映着城市模糊的灯火,霓虹在水中扭曲成斑斓的泪痕。
她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头望了一眼。
那扇窗依旧亮着,灯光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碎成一条断裂的线,仿佛曾经连通彼此的桥梁,早已坍塌在时间深处,只剩下残影漂浮在记忆的河床。
回到酒店房间,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冷光映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映出一双布满思绪的眼睛。
她翻出之前整理的资料,一页页滑过那些新闻截图:
林玄在国际峰会上沉稳发言的照片,财经杂志对他的专访标题,还有他在家族会议上宣布战略调整时的视频片段——每一张图,每一个字,都在提醒她,那个人早已走出他们共同的昨天,走向了一个她再也无法并肩的世界。
她点开一段录音文件,是她录下的自己写的信的内容。
耳机里传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风穿过空荡的走廊:
“我知道我错了。
我不是为了挽回什么才来找你,我只是不想再活在误解里。”
她听完一遍,指尖停在删除键上,片刻后轻轻一按,像是亲手埋葬了一段执念。
她重新打开文档,开始写第三封信。
这一次,她没提过去,也没说感情。
她写的是自己报名的商业课程进度,分析了一个本地企业的转型案例,附上了数据模型和建议方案,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字字皆是心血凝结。
她写道:“如果你不愿意看我这个人,那就看看这些东西。它们至少是真的努力过的痕迹。”
她保存了文档,却没有发送。她不知道该发到哪里,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愿意见证这份迟来的清醒。
与此同时,林玄在办公室接到了助理的汇报。
“那个前员工试图递送信件,已被拦截。
秦婉本人今天下午出现在大楼对面,停留十三分钟后离开。
监控确认她未携带危险物品,也未与其他人员接触。”
林玄正翻阅一份北美科技投资通道的评估报告,纸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秒针一格格划过时间的刻度。
他头都没抬,只应了一声:“知道了。”
助理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她好像……真的很想见您。”
林玄放下钢笔。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安静,只有空调低沉运行的声音,像时间本身在呼吸,缓慢而恒定。
他想起五年前的一个深夜,公司系统突然崩溃,他通宵修复,凌晨四点才合眼,六点半又爬起来做早餐。
厨房里锅碗轻响,水汽氤氲,他记得那天煮的是皮蛋瘦肉粥,香气弥漫在整个公寓。
秦婉起床后看了一眼桌面的维修记录,随口说了句“这点小事也要留文档?”然后就把文件夹扔进了垃圾桶。
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有些人永远不会看见你的付出,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你有能力付出。
他们的世界里,光芒只属于站在台前的人,而幕后的一切,不过是理所当然的背景。
他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
“我不是铁石心肠。但有些事,不是道歉就能重来的。”
助理沉默地退出房间,门轻轻合上,像一道无声的叹息。
林玄合上文件,手指在键盘上轻敲几下,打开了一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静静躺着一张旧的战略模型图——是他当年亲手为秦家设计的企业转型路径,每一根线条都曾倾注心血,每一个节点都曾反复推演,那是他用整整三个月熬出来的成果。
后来秦婉把整个项目交给江辰,改用一套高风险扩张方案,结果导致资金链断裂,差点破产。
他盯着那张图看了几秒,眼神深邃如渊,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在会议室据理力争却被一笑置之的自己。
鼠标轻点,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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