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不错。”
“你尝尝。”
他夹了一筷子豆芽送入口中,清淡爽口,火候拿捏得刚刚好,舌尖泛起熟悉的滋味。“好吃。”
苏瑶笑了,眼角微微弯起,像月牙落入春水,温柔得让人心颤。
她低头吃饭,安静片刻后,忽然轻声开口:“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爬树的事吗?”
林玄抬眼望向她,目光沉静如深潭。
“那棵老枣树,我非要摘最高处的那一枝,结果卡在中间下不来。
你爬上去把我推下来,自己却摔在地上,膝盖磕破了皮,血都渗出来了。
回家后我被罚站,你却替我说是我让你上的,结果你也关在祠堂半天,连晚饭都没吃。”
林玄低笑一声,声音里藏着久远的温柔,像风吹过老屋的屋檐:“那棵树第二年就没再结果。”
“可我们每年都去等它开花。”
这句话像一片落叶轻轻坠入心湖,激起无声的波澜。
林玄的动作顿住了,目光投向远处层层叠叠的楼宇,阳光在他瞳孔深处流转,映出一片斑驳光影。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几年他远赴海外,音讯全无,像是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连影子都不曾留下。
但她每年清明都会去林家老宅,在院门口的石阶上放下一束白菊,花瓣洁白如雪,不带一丝杂色。
门卫后来告诉他,那个女孩从不进门,也不留名,只是静静地站一会儿,看看那扇紧闭的朱漆门,然后转身离去,背影单薄却倔强。
那时他没有回应,也没有联系她。
如今回想,她从未真正离开过,像一颗始终悬在夜空的星,沉默却明亮。
下午的工作照常推进。
项目进度汇报、合同条款审核、团队协调安排,一项接一项,节奏紧凑却不慌乱,像一场精心编排的交响乐。
苏瑶始终在一旁协助,言语简洁精准,该补充时绝不沉默,该退后时也从不抢话。
她的存在像空气,看不见,却不可或缺。
林玄早已习惯她的存在,甚至在某个瞬间恍惚觉得,这样的默契本该早就开始,仿佛命运迟来了许多年,终于在此刻悄然归位。
六点四十分,办公室的人陆续离开,灯光一盏盏熄灭,走廊渐归寂静。
林玄关掉电脑,拿起外套准备下班。
苏瑶也收拾好背包,自然地与他一同走进电梯,身影并肩而立,像一幅早已定格的画面。
外面开始堵车,晚高峰的车流如缓慢流淌的河,尾灯连成一片暗红的光带。
林玄开车,苏瑶坐在副驾,窗外霓虹渐次亮起,将城市染成一片迷离光影,高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斑斓色彩,如同幻境。
广播里飘出一首老歌,旋律一起,苏瑶便轻轻跟着哼了一句,嗓音柔和,像风掠过窗棂,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润。
林玄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一顿,指节泛起淡淡的青色。
这首歌他们听过太多遍。小时候放学路上,林家司机接送,车载收音机总放这首。
旋律一响,两人就会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有一次暴雨倾盆,车子半路抛锚,他们在狭小的车厢里等了一个小时,两个人轮流唱完了一遍,最后笑作一团,雨水拍打着车窗,像世界的背景音。
红灯亮起,车辆缓缓停下。
苏瑶仍在轻哼,声音很轻,几乎融进背景音乐里,像一段不愿醒来的旧梦,温柔地缠绕在时光的缝隙中。
林玄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像从心底缓缓涌出:“这些年……谢谢你一直没走。”
苏瑶停下哼唱,转头看向他。
夕阳余晖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映出一层淡淡的光晕,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林玄目视前方,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可那句话的重量,却压得人心微微发颤。
她凝视他几秒,然后轻轻说:“因为你总会回来。”
绿灯亮了。
林玄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前行。
他的嘴角极轻微地动了一下,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却像冰封湖面裂开的第一道暖流,悄然融化了经年的寒霜。
车内重归安静,只有广播里的歌声继续流淌,温柔地填满每一寸空间,像一场无声的告白。
苏瑶没有再哼歌,也没有说话。
她把手轻轻放在膝盖上,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街景,灯火如星河倒悬,映在她清澈的眼底,像藏着整个宇宙的温柔。
林玄握着方向盘,掌心不再僵硬,他悄悄看了一眼副驾,见她安静如画,又迅速收回视线,仿佛怕惊扰了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车子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右前方的巨大广告屏骤然亮起,绚烂光芒划破暮色,映出城市夜晚的第一缕光辉,五彩流光在车窗上跳跃,像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苏瑶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旧表,抬手轻轻调整了一下肩带,动作细微却珍重。
林玄低声说:“明天还是这个时间出发。”
苏瑶点头,声音轻却坚定,像誓言落定:“好。”
车流缓慢移动,前方还有两个红绿灯。
林玄的手掌稳稳贴在方向盘上,纹丝不动,像握住一段终于归位的时光,也像握住了未来所有晨昏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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