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撬动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阿泠的手指仍握着银针,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后退。萧无痕站在她身后半步,手已经按在剑柄上,呼吸放得极轻。
外面的人没再敲,而是用工具缓缓拨动门栓。木屑掉落的声音很细,但屋里两人听得清楚。
阿泠慢慢松开银针,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她低头吹了口气,火星亮起,映出她左眉骨上的那道疤。
火光一闪,她将油灯重新点上。
门开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灯笼,脸色疲惫,像是赶了远路的旅人。他看见屋里的两人,愣了一下。
“住店?”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沙哑。
阿泠盯着他看了几秒,开口:“这间客栈没人管了。”
男人点头,把灯笼放在地上。“我知道。我只是路过,想借个地方歇脚。”
萧无痕没说话,目光落在他脚上。那双鞋底沾着湿泥,不是本地土色,倒像是从北岭过来的。
阿泠起身走到药箱旁,打开最下层的暗格,取出一本薄册。她翻到一页,上面画着几种毒草的形状。
“你从哪来?”她问。
“齐楚交界。”男人说,“逃难的。”
阿泠合上册子,抬头看着他。“你身上有股味道。”
男人一怔。
“苦杏味。”她说,“闻久了会头晕,走几步就喘。”
屋子里静下来。
男人没动,但手指微微蜷起。
阿泠忽然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她伸手掀开他外衣的一角,露出腰间一块铜牌——和昨夜细作身上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图案完整,是整只凤凰。
“你是楚宫侍卫。”她说。
男人猛地后退一步,手摸向后腰。
萧无痕瞬间挡在阿泠前面,剑已出鞘三寸。
“我不是来杀你们的。”男人抬手,“我是来送信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纸张泛黄,边角烧焦了一块。他递过来时,手有些抖。
阿泠接过信,拆开看了几行。字迹潦草,写着“冷宫密道第三转,有活人”。
落款是一个“温”字。
她抬头看向萧无痕。他点头,表示信是真的。
“为什么找我?”阿泠问。
“因为只有你能进冷宫。”男人说,“皇后已经被关了,新任掌事太监是你朋友的旧部。他们等着你。”
阿泠收起信,把铜牌还给他。“回去告诉他们,我明天入宫。”
男人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阿泠叫住他,“你中毒了。”
男人停下脚步。
“三天内发作,全身发冷,最后窒息。”她说,“我能救你,但你要答应一件事。”
“你说。”
“以后这条线,归我管。”
男人沉默片刻,点头。
阿泠从药囊里取出一颗药丸递给他。“现在吃下去。”
男人接过药,吞了。
他走后,萧无痕关上门,插上门栓。
“你早知道会有接头人?”他问。
“昨夜那些细作死得太快。”阿泠坐回桌边,“背后一定有人控制。如果是楚后的人,不会这么容易暴露。所以是另一股势力,在清她的场。”
萧无痕坐下。“你想利用他们?”
“我不需要利用。”她说,“我只需要走进去。”
天亮前,他们启程南下。
马车驶过官道时,晨雾还未散尽。阿泠靠在车厢角落,闭眼休息。她梦见了星渊残卷,三行字浮现在黑暗中:**“毒经现世,九格藏秘,命定执刑。”**
她睁开眼,拿出随身的小本子,把这几句话记下。
到了楚都城门,守卫拦住马车。
阿泠出示了那块铜牌。守卫看了看,放行。
马车一路驶入内城,停在宫门外。
她下车时,把药箱背在肩上。箱子沉,九层暗格都装满了东西。
萧无痕跟在她身后,手始终没离开剑柄。
宫门太监迎上来,打量了阿泠一眼。“陛下等你。”
大殿上,楚王坐在高位,龙袍未整,眼神却锐利。
“魏国来的女医?”他开口,语气带着质疑,“凭什么查我楚国的事?”
阿泠上前一步,放下药箱。
“凭这个。”她说,掀开箱盖。
九层暗格依次弹出,最后一格滑出一本册子。她拿起它,翻开第一页。
“《毒经》拓本。”她说,“记载八十七种宫廷隐毒,其中二十三种已在贵国近三年内出现过。”
楚王眯起眼。“胡言乱语。”
“去年冬,贵妃暴毙。”阿泠继续说,“太医说是寒症攻心。但她的指甲发青,唇角有白沫,是‘无声散’中毒特征。此毒见风即化,死后三刻便无痕迹。”
殿内一片寂静。
楚王没说话。
阿泠合上书,看向他。“我可以列出全部病例,也可以当场验毒。您选哪个?”
这时,萧无痕上前一步,呈上一封密信。
“这是昨夜击毙的细作身上搜到的。”他说,“信上有楚后凤印,内容是与齐太子约定在冷宫交接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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