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光……
她看着自己手掌里亮起的,如同烛火般微弱的光芒。
——必须要活下去,活着将弹头送到无名他们手里,必须要……完成这最后一单,完成最后的……
——使命必达。
她的手臂传来了尖锐的像是用刀划过一般的痛觉,一根小小的漆黑枝条钻破了她的血肉,冲出了她的皮肤,随后生长出一个小小的花骨朵,包裹在外层层叠叠的花瓣就此舒展开来,危险而又美丽。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很快无数细嫩的枝芽从她的皮肤之中钻出来,并盛开出同样的漆黑玫瑰花。
全身的力量和精力正以肉身明显感受到的速度流失着,但是……还没有到达终点……
她艰难地仰起头,看着那悬浮在空中的哀声鸷将喙张得更大,口中的光芒更亮了几分。
但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听不到它发出的声音,也不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外面那一圈明显的金色屏障阻断了她们的沟通。
她只能继续奔跑着,哪怕腿上也长满了玫瑰藤,藤条上的尖刺残忍地印入肌肉,每走一步都会拉扯出淋漓的鲜血,并割下几块碎肉。
手臂上的玫瑰花不断地向外散发着花粉,在她的头顶,玫瑰花的藤条甚至凝结出了一个漆黑的,首尾相扣如同头冠一般的圆环,嵌进米米卡额头之中。
暗红色的血珠自一根根尖刺之中划落出来,。
——疼。
米米卡的视野变得越来越黑暗,她每前进一步,身后便都会流下一摊鲜血。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尽管自己的身体器官齐全,没有凋零玫瑰占据眼睛或者嘴巴的情况出现,但这种情况下,自己的生命似乎被腐蚀得更快。
说到底,她不是共鸣者,也不懂什么瑝珑秘法,只能算上是一个,稍微跑得快一些的普通人……
跑得快一些?
在视力完全丧失,意识也正不断消散的时候,她的耳边似乎传来了某个男人的声音——某个她日思夜想,她最为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她眼前的景象也随之变化——她看到了一个绑着小辫子的小女孩,正和自己的父亲坐在摩托车上,女孩缩在那个男人的怀里,睁大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所见的一切。
飞速向后的风景,不断超越前方的人和车,这是独属于先头者的景色。
“等你长大以后,爹爹带你看夜归军的巡傀机车,那个玩意坐上去可比摩托车好多了。”
“那要带上妈妈一起。”那个小女孩非常开心地喊道。
米米卡以第三者的视角望着那辆摩托车越来越远,下一刻视角挪移,变回了那个熟悉的银色病房里。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所见父亲的最后一面。
年幼的女孩拉着母亲的手,两对眼睛注视着那位男人的背影。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的父亲只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从而忽视了自己,忽视了她和母亲。
那时的她总想要把夜归军送来的「烈士之家」牌匾扔掉——可,那是父亲唯一留下的东西了。
直到长大以后,母亲同样撒手人寰,被迫面对社会之时,她才明白父亲究竟在那个时候决定,做出什么样的牺牲。
毕竟,今州需要她的父亲,需要像他们那样更多的人,才能保护今州,保护更多的人。
她自认为和自己的父亲达成了和解。
“米米卡——和父亲说一声,一路平安吧。”
那位躺在病床上,面容苍白的母亲张着毫无血色的唇,缓慢地说道。
在这个时候,那位男人背过了身,年幼的她只能够看到父亲宽阔的背影,决然离开她们的模样。
但米米卡看到的,分明是自己父亲背过身后,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泪水,面目悲伤而狰狞的模样。
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并非没有感到悲伤——只是无论作为夜归军的士兵,还是作为米米卡的父亲,亦或是一个丈夫,都不允许他落下眼泪。
只有背对着她们,自己的女儿和妻子才不会太过担心,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安心地离开她们……
——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而随着过去自己那一声“一路平安”落下,她面前的那位男人稍微抬起了头,眼眶之中充盈更多的泪水,与他面前,已然长大成人,同样流转着水雾的眼眸对上。
下一刻周围的景象再度发生变化,米米卡这一回站在了一处废墟之上,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注视着那半边身躯被压在废墟底下,艰难抬起头,手中攥着一个玩偶的男人。
“拜托你——”
他沾满血污的手掌紧紧握着那个小小的玩偶,放在了米米卡的手中。
“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拜托你……送到……她的手里……”
过往听到的故事残忍地复现于米米卡的眼前,这一回,她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悲伤的心情,身体的所有感官都被调动起来,眼角两行热泪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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