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自己也献祭了?”沈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干涩。
苏璃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壁画上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无声地抗拒着什么,又像是在与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低语对抗。篝火的光芒在她脸上跳跃,映出她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就在这时,苏璃猛地抓住沈砚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冷刺骨,带着剧烈的颤抖。“走!快走!”她几乎是尖叫出声,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死死盯着石柱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它醒了!它在看我们!无处不在…它在看着我们!”
沈砚心脏猛地一沉!她立刻屏住呼吸,全身戒备。石柱外,风拂过枯败芦苇的沙沙声依旧,远处虫鸣断续,表面一片死寂。然而,就在她凝神感知的刹那,一股冰冷、粘腻、如同实质般的恶意,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
这股恶意不同于悬空城追兵的杀意,也不同于沼泽毒虫的贪婪。它更加古老、更加深沉、更加…漠然。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却仿佛无处不在,如同沼泽本身延伸出的触须,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审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饥饿感。它就像壁画上那片深渊睁开的眼睛,冰冷地锁定了石柱内的两个渺小生命。
“它在哪儿?!”沈砚压低声音,将苏璃完全挡在身后,短刀紧握,手心全是冷汗。她能感觉到这股恶意的源头极其强大,远超她们此刻的极限。
“它…它在沼泽深处…它的气息…弥漫在雾里…在风里…在每一寸土地…”苏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闭着眼,指尖微弱的紫光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它透过毒瘴…透过黑暗…在看着我们…不止一个方向…是…是沼泽本身在注视…”她的幻月灵力在这股纯粹黑暗的凝视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迅速消融溃散。
话音未落!
“簌簌簌——!”
石柱外围的芦苇丛骤然剧烈晃动!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腥风扑面而来!那股冰冷的恶意瞬间暴涨,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她们的喉咙!
“走!”沈砚再无任何侥幸,一把拽起几乎瘫软的苏璃,朝着石柱圈另一端一个狭窄的缺口亡命冲去!那是唯一可能的生路。
两人刚冲出石柱的庇护范围,那股如影随形的恶意便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缠绕上来!它不再是弥漫的窥视,而是变成了精准的锁定!沈砚能清晰地感觉到后颈传来针扎般的寒意,仿佛有一双冰冷滑腻的眼睛,正死死地钉在她的背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戏谑,如同猫戏老鼠。
“它到底是什么?!”沈砚拉着苏璃在及腰的、湿滑冰冷的芦苇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急促地问道。这感觉太像壁画上那片深渊的气息了!
“不知道…可能是被‘低语’污染的沼泽巨兽…也可能是…蚀灵族留下的…深渊守卫…”苏璃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身体因恐惧和脱力而摇摇欲坠,“它…它被壁画惊醒了…或者…我们本身就是…祭品…”
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灭顶之灾!沈砚咬破嘴唇,血腥味让她强行集中精神。脚下的泥地如同陷阱,湿滑难行,脚踝的旧伤传来钻心的疼痛,但她不敢有丝毫停顿。那股恶意紧紧咬在身后,距离似乎在不断拉近!阴冷的气息甚至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死亡的战栗。
她们在芦苇丛中绝望地绕行、变向,试图摆脱这无形的追踪者。但那恶意如同拥有智慧,始终不疾不徐地缀在后面,精准地预判着她们的方向,带着玩弄猎物的残酷耐心。
绝望如同冰冷的沼泽水,一点点淹没沈砚的心。壁画上那些被拖入深渊的扭曲面孔,那些狂热献祭最终化为黑暗的黑袍人影,以及此刻如影随形、仿佛无处不在的冰冷窥伺…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绝望之网,将她紧紧缠绕。
“沈砚…它…它就在后面…”苏璃的声音虚弱而惊恐,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对那股恶意的感知远超沈砚,那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碾压,让她几乎崩溃。
沈砚没有回应,只是将苏璃冰凉的手攥得更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任何言语在此刻都苍白无力,唯有奔跑,唯有挣扎!她的目光如同困兽般扫视,突然锁定前方一片更加浓密、雾气几乎凝成实质的芦苇荡——那里地势低洼,或许是最后的屏障!
“这边!”沈砚嘶吼一声,拉着苏璃猛地扎进那片死亡帷幕般的浓雾与芦苇之中!枯硬的芦苇秆如同刀刃般划破她们的脸颊和手臂,留下道道血痕,但两人已顾不得疼痛。浓雾瞬间吞噬了她们的身影,遮蔽了视线,连那股令人窒息的恶意似乎也被阻隔了一瞬,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沈砚心中刚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
脚下坚实的地面骤然消失!一片隐藏的死亡泥沼张开了贪婪的巨口!
“小心!”沈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警示,用尽全身力气将身边的苏璃狠狠推向旁边一块硬地,自己却因反作用力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砸进了冰冷粘稠的泥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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