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二十年,夏。
临安城沉浸在“绍兴盛世”的繁华与安宁之中。
西湖画舫如织,市井商贾云集,朝堂之上,君臣关注的焦点多在内政修明、文教昌盛、以及如何进一步消化北疆的巨大成果。
北伐的烽火似乎已成遥远的记忆,帝国的目光更多地投向内部的繁荣与秩序的构建。
然而,就在这片太平景象之下,一份来自万里之外、经由隐秘渠道辗转送达枢密院职方司的紧急军情,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帝国最高决策层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带来了一丝遥远却不容忽视的寒意。
西域惊变,情报入京。
这一日,枢密使李纲在值房内,接到了一份标注着“绝密·西域急递”的火漆密函。
信使风尘仆仆,面带倦容,显是经过了长途跋涉。
李纲神色凝重地拆开密函,内里是数页写满蝇头小楷的密报,以及几张粗糙但标注清晰的地图。
他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随即霍然起身,沉声道:“备轿!即刻入宫面圣!”
福宁殿内,赵构正在批阅关于新修《绍兴礼制》的奏章。
见李纲未经通传便匆匆求见,心知必有要事,屏退左右。
“官家!”
李纲将密报呈上,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职方司安插在西域的回鹘、粟特商人,以及西辽旧部线人,冒死传来急报!蒙古诸部,发生巨变!”
赵构接过密报,目光锐利地扫过。
密报的内容,令人震惊:
“……约去岁(绍兴十九年)秋,蒙古孛儿只斤部首领也速该暴毙,部众一度离散……然其长子铁木真,年未弱冠,竟以铁腕手段迅速整合部众,联合札木合等盟友,于斡难河源头召开‘忽里勒台’(大会),被推举为‘成吉思汗’(海洋般的大汗),统一蒙古乞颜部……
……今岁春,铁木真以‘商队受辱’为名,尽起本部及盟军约五万骑,悍然西征,目标直指雄踞中亚的花剌子模帝国!
……蒙古铁骑行军神速,战术诡异,花剌子模虽拥兵数十万,然内部倾轧,指挥失措……接连爆发讹答剌之战、撒马尔罕之战……花剌子模大军惨败!
名城布哈拉、撒马尔罕相继陷落,惨遭屠城!花剌子模苏丹摩诃末仓皇西逃……
……蒙古军屠戮极惨,所过之处,城垣为墟,尸骨如山,千里无鸡鸣……其兵锋之盛,战力之悍,手段之酷,闻所未闻……现其前锋已逼近阿姆河……”
密报中还夹杂着线人对蒙古新战法的描述:高度机动、迂回包抄、诈败诱敌、恐怖的攻城手段以及战后系统性的大屠杀和破坏。
临安震动,君臣议策。
赵构放下密报,良久不语,殿内气氛凝重如铁。
他走到那幅巨大的《坤舆万国全图》前,目光投向遥远的西域,手指缓缓划过花剌子模的位置,最终落在蒙古高原。
“铁木真……成吉思汗……”
赵构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深邃,“一个少年,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整合部落,掀起如此狂澜……花剌子模,亦是西方大国,竟不堪一击至此?”
李纲面色沉重:“官家,此事非同小可!
蒙古诸部,向来散漫,相互攻伐,虽勇悍,然不足为惧。
然今有此雄主出,统一号令,其力岂可同日而语?
观其用兵,深谙兵法诡道,更兼残酷暴烈,绝非寻常草原酋长!
其西征花剌子模,虽远在万里,然豺狼之性,既尝血腥,其野心岂会止于西域?
若其尽吞花剌子模之地,实力暴增,回师东向……则我北疆,恐首当其冲!”
参知政事赵鼎也被急召入宫,阅后奏道:“李相所虑极是!然其目前毕竟远在西域,与我隔有克烈、乃蛮等部及万里荒漠,短期内未必能威胁于我。
当下之策,首在加强侦谍,洞悉其虚实;
其次,加固北防,未雨绸缪;
再次,灵活运用漠北诸部,使其相互牵制,延缓甚至阻止蒙古统一之势。”
赵构沉吟片刻,目光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决断:“二卿所言,俱是老成谋国之道。
此事,确需高度重视,然亦不可自乱阵脚。”
他随即做出部署:
1. 强化情报:“命职方司,增派精干细作,不惜重金,渗透蒙古高层,重点打探此铁木真之性情、抱负、军政措施及其军力详情。
西辽、西夏方向,亦要加强联系,互通消息。”
2. 巩固北疆:“传旨北疆大都督岳飞,通报此讯。
北疆防务,万不可因承平日久而有丝毫松懈!屯田、练兵、筑城、造械诸事,需再加紧三分。
尤其要深入研究蒙古战法,寻求克制之道。格物院之火器、弩械,需加速研发装备。”
3. 羁縻制衡:“对漠北之克烈部、塔塔儿部、乃蛮部等,可适当加大扶持力度,提供些钱粮军械(需严格控制),助其与孛儿只斤部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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