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玄元宗,张天成并未直接西行,而是先绕道去了趟望江城。
城池依旧繁华,只是空气中多了几分山雨欲来的紧绷。墨香苑依旧书卷气浓郁,但往来修士的谈论中,总离不开万妖谷、黑巫教以及那越发诡异的魔踪。
苏瑶在书院事务繁忙,但听闻张天成到来,仍是抽身相见。两人于墨香苑旧地品茗,少了些许初识时的青涩,多了几分历经风雨后的默契与淡然。
“此去西漠,路途遥远,道友保重。”苏瑶为他斟满一杯清茶,眸中清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叮嘱。她知他道心坚定,前路已定,自己能做的,唯有支持与等待。
张天成接过茶盏,指尖触及微温的杯壁,感受到那份沉静的关切,微微一笑:“苏仙子亦需珍重。东域风云变幻,书院责任重大,若有难处,可传讯于我,或往玄元宗求助。”
他没有过多停留,留下几枚自己炼制的、蕴含浩然正气与寂灭意蕴的护身玉符后,便辞别苏瑶,真正踏上了西行之路。
依旧是青衫徒步,不借外物。
他行走的速度并不快,仿佛一个游学的士子,时而驻足观看山川地势,时而于凡人城镇中感受红尘烟火,时而寻一僻静处,体悟天地灵机的变化。
他的“万法同砚”道基在正心阁一役后,虽经修复,却更需要这种水滴石穿般的沉淀与打磨。每一次驻足,每一次观想,都是对自身之道的梳理与巩固。那方道砚虚影在他识海中愈发凝实,四色流光运转间,少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自然圆融。
越往西行,人烟渐稀,景色愈发苍茫。当他再次踏足那片无垠黄沙之时,心境与上次已截然不同。
上一次,是为赴约,心有挂碍,步履匆匆。
这一次,是为修行,心无滞碍,步履从容。
他不再刻意收敛气息,也不再畏惧那酷烈风沙。青衫磊落,行走于大漠之中,周身自然流转着一股无形的道韵。狂风卷着沙砾袭来,靠近他身周三尺,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或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悄然引向一旁。烈日灼灼,落在他身上,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滤网过筛,只留下纯粹的光和热,滋养着他的肉身与神魂。
他以自身为“砚”,以这西漠的酷烈环境为“墨”,进行着一场别开生面的“同读”。
读大漠的“枯”与“寂”,印证寂灭基点的归墟之意;读风沙的“暴”与“砺”,磨砺风灵之力的韧性与锋芒;读那在极端环境下顽强生存的沙蝎、胡杨,体悟生命本源中那不屈的“生”之意志,反哺自身浩然才气;更读那弥漫在天地间、若有若无的佛门愿力,感受其“空”与“慈悲”,滋养着那得自梵林寺的空灵意蕴。
他的气息,在这看似枯燥的徒步苦修中,愈发沉凝内敛,仿佛与这苍茫天地融为一体。修为虽未突破,但道基之稳固,对力量掌控之精微,已然更上层楼。
这一日,他行至一片巨大的沙海漩涡边缘。此地沙流诡异,形成一个直径数里的巨大漩涡,深不见底,仿佛直通九幽,连光线靠近都被吞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与混乱气息。寻常修士乃至妖兽,皆对此地避之唯恐不及。
张天成却在此停下了脚步。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沙海漩涡之中,除了那混乱的吞噬之力外,更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古老、极其精纯的……土系本源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与佛门愿力同源,却更加霸道炽烈的意念!
“此地……有古怪。”他目光微凝,识海中“万法同砚”自行运转,开始解析那漩涡的能量结构。
就在他凝神探查之际,异变突生!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自侧后方袭来!竟是三支闪烁着幽绿寒芒、蕴含着剧毒与破甲符文的骨箭,成品字形,直取他后心、头颅与丹田!偷袭者时机把握得极准,正是他心神被沙海漩涡吸引的刹那!
张天成甚至未曾回头,只是周身道韵自然流转。那三支足以射杀筑基后期修士的淬毒骨箭,在进入他身周三尺之地时,便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箭身上的符文光芒急速黯淡,最终“啪嗒”几声,无力地掉落在地,箭头上的幽绿毒芒也彻底熄灭。
“咦?”偷袭者发出一声惊疑。
张天成这才缓缓转身。只见不远处沙丘之后,转出五道身影。为首者是一名面容阴鸷、身着斑斓兽皮的中年汉子,手持一张造型狰狞的骨弓,修为在筑基巅峰。其余四人,两男两女,皆身着类似服饰,气息彪悍,修为在筑基中期到后期不等,看向张天成的目光充满了贪婪与杀意。
“小子,反应不慢嘛!”那阴鸷汉子舔了舔嘴唇,眼神如同盯着猎物的毒蛇,“把你身上的储物法器交出来,再自断双臂,老子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张天成目光扫过几人,在他们衣角处,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以黑色丝线绣成的狰狞鬼首图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