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觉得自己像是蹲在火山口烤红薯的猴子,刚才还觉得底下火苗挺旺,红薯快熟了,结果下一秒就地动山摇,岩浆噗嗤噗嗤往外冒!这他娘的不是烤红薯,这是要烤猴肉啊!
自打他发现陛下在“暗度陈仓”、偷偷备战之后,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走路带风,干活不累,看建章宫里那些堆积如山的档案都觉得眉清目秀起来!连冯老吏那半死不活的叹气声,在他听来都像是胜利的号角。
可这好心情,就像长安秋天那点可怜的阳光,刚露个头,就被更厚重、更阴冷的乌云给彻底盖住了!
窦老太……她不是吃素的! 老板那点小动作,能瞒得过她老人家?
风暴的征兆,首先以一种极其隐晦,却又让人脊背发凉的方式出现了。
这天,陈默照例想去调阅一批关于陇西马政的补充档案,结果管档案的老吏抬起眼皮,慢悠悠地来了一句:“此乃紧要档案,无长乐宫批条,不得调阅。”
长乐宫批条?! 陈默当时就愣住了。建章宫的档案,要长乐宫的批条?! 这他娘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他强笑着试探:“老丈,您是不是记错了?这是建章宫内部存档,以往……”
“以往是以往!”老吏不耐烦地打断他,眼神里带着一种“你懂的”的警告,“现在是现在!规矩改了!没有批条,就是陛下亲至……咳咳,总之就是不行!”
陈默:“……” 我靠!连陛下亲至都差点说漏嘴?这压力是直接拉满啊!
他灰溜溜地回到座位,心里那点热火被浇灭了一大半。档案管制……这是釜底抽薪啊!没了数据支持,咱们还搞个屁的后勤优化?
这还只是开胃小菜。
紧接着,建章宫内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凝重起来。之前那些精神抖擞的低级军官们,一个个又蔫了下去,脸上多了几分谨慎和忧虑。他们被召见的频率明显降低,即使被召见,回来也是眉头紧锁,绝口不谈内容。
冯老吏更是重新变回了那个唉声叹气的祥林嫂,而且这次叹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深沉,都绝望!
“完了……这下是真完了……”他对着空荡荡的墙壁喃喃自语,“老太太发话了……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冯老,到底出什么事了?”陈默忍不住凑过去问。
冯老吏猛地转过头,眼睛通红,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听去:“你还不知道?长乐宫那边……降下懿旨了!”
懿旨?!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老太太直接下场了?!
“不是明发上谕,是口谕!传给几位宗室老臣和……和咱们这边几位大将的!”冯老吏的声音带着颤,“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对陛下近日‘疏于问安’、‘耽于游猎’、‘不恤民力’……很是‘挂念’和‘忧心’!”
“疏于问安”? “耽于游猎”? “不恤民力”? 这三个大帽子扣下来,一个比一个狠!这哪是挂念?这分明是指着鼻子骂陛下不孝、贪玩、劳民伤财啊!
“这……这陛下只是去上林苑……”陈默试图辩解。
“上林苑?”冯老吏冷笑,“在老太太眼里,那就是‘游猎’!就是‘不务正业’!而且……”他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懿旨里还特意‘提醒’,说‘卫尉、少府等要害之职,当用老成持重、深知民间疾苦之臣’……这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轰! 陈默脑子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
卫尉!少府! 这都是陛下之前能够暗中运作的关键位置!老太太这是要……换人?! 要把陛下安插的、或者倾向于陛下的人,换成她信得过的“老成持重”之辈?!这是要把陛下的手脚都给捆起来啊!
太狠了! 这反击太凌厉了! 直接掐断你的资源,撤换你的骨干!让你变成光杆司令!
“那……那陛下那边……”陈默声音发干。
“陛下?”冯老吏惨然一笑,“陛下还能怎样?听说……陛下已经连夜从上林苑赶回长安了!这会儿……怕是正在长乐宫‘侍疾问安’呢!”
侍疾问安? 陈默仿佛能看到,年轻的皇帝跪在窦老太的病榻前,听着祖母“语重心长”的“教诲”和“提醒”,心里该是何等的屈辱和愤怒!
老板……您这皇帝当得……太他妈难了!
接下来的几天,建章宫彻底陷入了低气压。各种原本在推进的“非紧急”事务全部暂停,人员流动受到更严格的限制,连日常的操练都变得静悄悄、鬼鬼祟祟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冰冷的眼睛,在暗处死死地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陈默甚至发现,之前对他还算客气的那个“陪同”仆役,看他的眼神又带上了最初的警惕和疏远。
妈的!连老子这种小虾米都被重点关照了? 窦老太这是要秋后算账,把陛下身边所有“可疑分子”都清理一遍?!
巨大的危机感,比上一次更加猛烈地袭来!这一次,不再是潜在的威胁,而是实实在在的、来自最高权力拥有者的碾压式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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