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前日御花园的芍药宴……戚夫人抽噎着，陛下新纳的玉美人，偏要同我比唱曲。我唱《关雎》，她便说这等雅乐倒像老学究念经；我弹《凤求凰》，她又笑这琴音太弱，不如胡旋舞热闹。末了竟……竟说我儿子如意生得像个病娃娃，哪及得上她将来的皇子健壮……
林晓心里一沉。戚夫人最在意的便是儿子刘如意，刘邦曾私下同她说过，这孩子聪慧像自己，连吕雉的嫡子刘盈都比不得。玉美人戳这个痛处，分明是有备而来。
那玉美人是何来历？林晓倒了盏茶推过去，我前日随陛下听朝，倒没听说有新选的美人。
是上回陛下出巡东郡，当地郡守献的。戚夫人捧着茶盏暖手，生得极美，鹅蛋脸，丹凤眼，穿一身石榴红锦裙，发间插着鎏金步摇，走起路来环佩叮当的。她顿了顿，声音更低，陛下从前总夸我柔若无骨，可昨日在御书房，我亲耳听见陛下对张大人说，玉美人有股子鲜活气儿，像春日里刚抽芽的柳枝
林晓忽然想起刘邦从前同她闲聊时说过的话。帝王家的恩宠原就像春月，圆了又缺，尤其到了暮年，总爱盯着鲜活的年轻面孔。戚夫人今年刚满二十有五，在后宫里已算，偏她从前仗着刘邦偏爱，少了些藏锋的心思——这原是她的可爱处，此刻倒成了短处。
她可还有旁的动作？林晓捏了捏她的手背，比如私下调戏宫人，或是往你妆匣里塞晦气物件？
戚夫人摇头：倒没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就是处处要压我一头。前日我让小桃送了盒玫瑰酥到陛下那里，她倒好，转头就送了盏琉璃葡萄灯，说是东郡的能工巧匠连夜赶制的，还说戚夫人的点心虽好，到底不如这灯烛亮堂，照着陛下批折子眼睛也舒服些她越说越气，小桃回来说，陛下当时就把那灯留在御案上了！
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戚夫人的贴身侍女小桃捧着个青釉瓷罐进来：夫人，这是厨房新制的樱桃酪。见林晓在，忙福了福身，林姑娘也尝尝？
戚夫人摆了摆手：放下吧。待小桃退下，她压低声音道：阿姊，我昨日瞧见玉美人的贴身嬷嬷同吕媭的陪房说悄悄话。吕媭虽不如吕后得势，到底是陛下的小姨子……
林晓心里一声。吕雉虽暂时失宠，但吕氏一族在宫中盘根错节，吕媭更是出了名的护短。若玉美人真与吕氏有牵连，这麻烦便不止是后宫争宠这么简单了。
玉奴莫慌。林晓端起樱桃酪尝了一口，酸甜的汁水漫开，说道：你且说说，陛下最近对玉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真的爱重，还是图个新鲜？
戚夫人咬了咬唇，说道：陛下昨日还翻了她的绿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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