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个斩首的手势。
若搜不出呢?范延光问。
搜不出,也要搜出点别的来。李从荣冷笑,张敬达说了,苏木最近与一个名叫刘三的人有往来。此人曾是郭崇韬旧部,你懂我的意思。
范延光心中一凛,明白了李从荣的用意。即便坐实不了通敌,只要能扯上郭崇韬的余党,也足以让苏木万劫不复。
属下明白,一定办得干净利落。
三
晋阳城,节度判官府。
苏木正在书房中批阅文书,王彦章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先生,洛阳来人了。
苏木抬起头,眉头微蹙:
东宫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范延光,带了二十名禁军,说是代表太子殿下慰问将士,还带了不少赏赐。王彦章压低声音,可我的人瞧见,他们进城后,有的去了节度使府,有的却直奔先生您的住处附近,鬼鬼祟祟地打探什么。
苏木放下手中的笔,沉思片刻,嘴角忽然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到底是来了。
先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张敬达在晋阳待不下去了,想借太子这把刀,除掉我。苏木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中那棵老槐树,他大概是编了些我与契丹私通的证据,想借范延光的手来查。
那该如何是好?王彦章急道,要不要我派人……
不必。苏木摆手,他既然想查,就让他查。不过,要让他查到该查的东西。
他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匣,递给王彦章:你即刻派人,将这个送到洛阳,交给宰相冯道大人。记住,要走官道,光明正大的送。
王彦章接过木匣,不明所以:这是?
张敬达与郭崇韬党羽往来的书信。苏木淡淡道,当然是仿造的,但上面的笔迹、印章都足以以假乱真。冯道大人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
可冯道怎么会帮我们?
他不需要帮我们。苏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只需要秉公办事。这些书信一旦送到他手中,他必然会呈报给太子殿下。到时候,就不是张敬达告我,而是我要告张敬达了。
王彦章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先生这招,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叫借力打力。苏木笑道,张敬达想借太子这把刀,我就借宰相这把刀。看看谁的刀更快。
那范延光这边……
让他查。苏木坐回案前,你派人暗中盯着他们,但不要阻拦。我的书房里,确实有一本契丹文的《鬼谷子》译本,就放在书架第二层,用蓝布包着。他若能找到,也算他有本事。
王彦章一愣:先生这是……
欲擒故纵。苏木提笔,在一张素笺上写下几个字,他们既然想要证据,我就给他们证据。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范延光若真搜出那本书,必然会找懂契丹文的人翻译。晋阳城里,有几个懂契丹文的?
王彦章想了想:好像只有商市里的几个契丹商人,还有……
还有节度使府的刘主簿。苏木接过话头,而这位刘主簿,恰好是张敬达的人。你说,若范延光找他翻译,他会怎么翻?
王彦章眼睛一亮:他会诬陷先生!
不错。苏木将写好的素笺折好,递给王彦章,所以,你要赶在他们之前,把这张字条送到李从珂大人手中。上面写的是:刘主簿乃张敬达心腹,若有人请他翻译契丹文书,必会构陷忠良。
王彦章小心翼翼地接过字条,贴身藏好。
还有,苏木又道,让刘三那边放出风声,就说张敬达最近与洛阳来往密切,似乎在谋划什么大事。
先生怎知刘三会……
因为他本就是张敬达派到我身边的钉子。苏木笑道,只是他不知道,这个钉子早就锈在我手里了。
王彦章彻底服了。他跟着苏木这么久,还是时常被这位年轻谋士的深谋远虑所震撼。表面看起来,苏木每日不过是批阅文书、处理政务,可实际上,这晋阳城里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去吧,动作要快。苏木挥挥手,范延光最迟今晚就会动手,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把局布好。
王彦章领命而去。苏木独自站在书房里,看着窗外逐渐西斜的夕阳,轻声自语:张敬达啊张敬达,你当纵横术是什么?是栽赃陷害的伎俩?还是借刀杀人的手段?真正的纵横,是顺势而为,是化危为机。你想借太子的刀,我便借宰相的刀。你想用契丹文做证,我便用郭党旧部做局。这一轮,你输得不冤。
四
当夜,范延光的精锐禁军如幽灵般包围了苏木的府邸。
苏木早已得到消息,穿戴整齐地在正厅等候。见范延光带人闯入,他神色自若地起身相迎:范将军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奉太子殿下之命,搜查奸细。范延光冷冷道,有人举报,苏大人私通契丹,为祸河东。
苏木挑眉,可有证据?
证据就在你府上。范延光一挥手,
禁军们如狼似虎地冲进内宅。苏木安然坐在厅中,甚至亲手为范延光斟了一杯茶:将军远道而来,想必辛苦了。这是上好的晋阳茶,将军不妨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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