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说怎么办?
援军必须派,而且要快。苏木趁热打铁,臣举荐一人,可退南唐兵。
王彦章。
李从珂皱眉:他不是重伤未愈吗?
伤势已愈七成,足以领兵。苏木早有准备,王彦章是陛下从河东带来的老将,对陛下忠心耿耿。他麾下有五千铁骑,皆是河东精锐。淮南地势平坦,正适合骑兵作战。周本的水师上岸后,最怕的就是骑兵冲击。让王彦章为淮南招讨使,率三万精锐南下,必能破敌。
三万?李从珂苦笑,洛阳哪来的三万精锐?
苏木声音沉稳,安重荣部降兵一万二,可整编为步军;禁军残部八千,可留守洛阳;再从民间招募义勇四千,凑足三万。另外,臣会书信刘知远,让他从河东调拨六千精骑南下支援。刘将军忠勇,必不会推辞。
李从珂犹豫:安重荣……可靠吗?
不可靠。苏木直言不讳,所以臣会亲自前往淮南,督军作战。安重荣的部队由王彦章直接节制,分营驻扎,不得擅动。臣在淮南一日,便守淮南一日。若臣守不住,愿提头来见。
这番话掷地有声,李从珂终于动容。他深知苏木的智谋,更清楚此刻除了苏木,无人能收拾残局。
他一拍大腿,就依苏相所言。封王彦章为淮南招讨使,苏木为淮南道行军总管,兼中书令,总揽淮南军政大权。冯道留守洛阳,辅佐朕处理朝政。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苏相,你此去淮南,朕等你凯旋。若……若事不可为,也可与南唐议和,不必强求。
苏木心中冷笑,这最后一句话,暴露了李从珂的真实想法——他依然想放弃淮南。但表面上,他躬身领命: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李从珂摆驾回宫后,冯道才忧心忡忡地问:苏相,你主动请缨去淮南,是担心留在洛阳,会遭陛下的毒手?
这只是其一。苏木重新坐回案前,开始书写调兵文书,其二,淮南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若派别人去,要么投降南唐,要么拥兵自重。只有我亲自去,才能确保淮南成为后唐的屏障,而不是另一个藩镇。
其三呢?
其三,苏木抬起头,目光望向南方,我想见见周本,见见那位南唐的第一名将。我想知道,五代的乱世,究竟有没有人能结束这场无休无止的杀伐。
冯道默然。他知道,苏木的理想从来不仅仅是权谋,更是那个定乱世的宏愿。只是这个宏愿,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变得越来越沉重。
当天夜里,苏木召见了王彦章。
这位曾经的河东猛将,邙山一战后重伤卧床,如今虽然勉强能走动,但脸色依然苍白。他走进中书省衙门时,步伐有些踉跄。
苏相。他单膝跪地。
王将军请起。苏木亲自扶起他,将军伤势如何?
死不了。王彦章咧嘴一笑,听说南唐打过来了?给末将五千骑兵,末将去把周本的脑袋提回来。
五千不够。苏木正色道,我给你三万。但不是去拼命,是去经营。
经营?王彦章不解。
淮南之地,水网纵横,不利骑兵。你去了之后,第一要务不是与周本决战,而是守住扬州、庐州、寿州三城。城在,淮南就在。另外,苏木压低声音,安重荣的一万二降兵,我交给你。这些人不是后唐老兵,军纪涣散,但作战勇猛。你要把他们打散了,编入你的河东骑兵中,用老带新,逐步整编。
王彦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苏相是要我把他们变成嫡系?
苏木摇头,我要你把他们变成后唐的兵,不是任何人的嫡系。这很难,但你能做到。
他顿了顿,又道:到了淮南,会有一位故人帮你。
柴克宏。
王彦章一愣:南唐的柴克宏?
他曾是周本的副将,因不满周本独揽军功,被排挤。我已派人联络他,他答应阵前倒戈。苏木将一枚令牌交给王彦章,见到此令,他便会助你。
王彦章接过令牌,郑重道:末将必不负苏相所托。
次日清晨,苏木率三万大军出征淮南。洛阳城门口,送行的百姓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躲在屋中,生怕被战火波及。苏木骑在马上,回望这座承载了太多血腥与权谋的都城,心中一片平静。
冯道站在城头,高声道:苏相,保重!
苏木点头致意,转身策马南下。他身后,是三万大军,是后唐最后的希望,也是他最沉重的负担。
大军行出三十里,后方一骑快马追来,是朝廷的传令兵。
苏相,陛下口谕:淮南战事,全权托付。若南唐势大,可便宜行事,不必事事奏报。
苏木听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哪里是放权,分明是甩锅——胜了,是李从珂用人得当;败了,是他苏木擅自专权。
但他不在乎。从他走出华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天下,不是靠忠诚和道德能拯救的。它需要血,需要谋,需要一个能够将所有人都变成棋子,最终下完这盘残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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