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伤口取血,混合泥浆涂抹全身?林夕感到灭顶的恐惧。陈烈脸色惨白,但看着塞卡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看林夕那正在“晶化”的身体,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决断。他不能让林夕死,至少现在不能,他不知道这诅咒是否还会回来。
“按住她!”陈烈对窝棚外两个矿工吼道。
林夕的哭喊和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微不足道。她被死死按住,陈烈用一把烧红的、采矿用的薄刃刀,颤抖着,再次切开了她腹部那可怕的伤口。温热的鲜血涌出,被接入一个陶碗。剧痛让林夕眼前一黑,几乎昏死。陈烈将血混入塞卡带来的、颜色暗红如凝血、触手冰凉的粘土浆中,搅拌成一种粘稠、甜腥、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泥浆。
然后,他用秃了毛的刷子,将那泥浆,一层层涂抹在林夕伤痕累累、不断结晶的身体上。泥浆接触到伤口和晶体,带来灼烧和更深的刺痛,林夕的惨叫声在窝棚中回荡。陈烈却仿佛听不见,眼中只有一种偏执的、完成仪式的专注。
这血腥的“治疗”带来了短暂的表象“好转”。新结晶的速度似乎减缓,旧的晶体在泥浆包裹下不再那么刺目。但林夕以惊人的速度衰弱下去,她对那血泥产生了病态的依赖,觉得只有被涂抹时,那刺骨的寒冷和结晶的刺痛才会短暂消失。陈烈也变了,他不再亲自下矿,整天守着那罐血泥,眼神时常空洞,对着矿坑方向喃喃自语,有时会无意识地舔舐手上沾到的、已经干涸的泥浆,嘴角露出诡异的满足。
林夕在无尽的痛苦和麻木中,一丝冰冷的清醒如同毒草般生长。塞卡每次来看“效果”,眼神不像看病人,更像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作品。陈烈的异样和那些“康复”矿工对血泥隐隐的畏惧与贪婪,都透着诡异。
一次,陈烈和塞卡去更远的村落“求取更纯的红土”,林夕用最后一点力气,挣脱了松动的绳索。她拖着涂满干涸血泥、结晶与溃烂交织的身体,爬向矿坑边缘那个堆放废弃工具和杂物的窝棚。在生锈的铁桶和破烂筛网下面,她找到一个几乎散架的军用挎包,上面模糊的徽记显示它属于多年前的内战时期。挎包里有一个防水油布包,里面是几页字迹潦草、浸染着褐色污渍的葡萄牙文笔记。
林夕曾在贸易公司做过临时翻译,认得一些单词。她连蒙带猜,读出了一段被刻意掩埋的恐怖:内战时期,控制此地的军阀为了获取更多钻石购买军火,听信邪术,实行“童奴祭”。他们将掳掠或叛徒的孩子,在月圆之夜活埋入新发现的富矿矿脉,并用其母亲的胎盘和血液进行“认矿”仪式,相信这样能“安抚地下恶灵”、“让钻石带着血性,更值钱”。笔记提到,仪式后,确实短期内钻石产量和质量会提升,但参与者和附近的人,会陆续患上一种“流血结晶”的怪病……笔记最后是狂乱的笔迹:“……孩子们在哭……钻石在滴血……我们都会被收走……”
没有地母!只有被活埋献祭的童奴怨灵,与被暴力掠夺的土地(血钻矿脉)结合,形成的“血钻诅咒”!塞卡的“疗法”,是那古老邪恶献祭的变种和延续!用她的胎盘为“饵”,将她这个母亲作为“怨灵”新的核心载体和“净化”渠道!陈烈的血泥涂抹,是用她的生命精华和痛苦,不断“加固”和“滋养”这个核心,将散落的怨念与诅咒聚集到她身上,从而暂时缓解其他人(包括陈烈)的症状!陈烈的异样,是怨灵和诅咒开始反噬他这个“执行者”和“受益者”!
林夕看着自己身上结晶与血泥交织的恐怖景象,那不再是病,是无数童奴冤魂的哭喊和她自己血肉化成的诅咒媒介!她要毁了这一切,在她被彻底变成“钻石胎盘”之前!
趁着陈烈和塞卡未归,她偷了矿工们生火做饭用的一小罐煤油。她爬到那个埋藏了她胎盘的“矿眼”附近。那里依旧渗出浑浊的红水,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
她将煤油泼在“矿眼”周围干燥的灌木和废弃的矿砂堆上,用颤抖的手划亮了火柴。
火焰“呼”地窜起,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浓烟带着橡胶和矿砂的焦臭升腾。火焰灼烤着“矿眼”,里面的红水沸腾起来,发出“咕嘟”的怪响,冒出更多刺鼻的白烟。
“贱人!你干了什么!”陈烈的怒吼从身后传来。他和塞卡回来了,看到火焰,陈烈目眦尽裂,像疯牛一样冲来,塞卡则发出尖锐的、不似人声的咒骂。
林夕转过身,平静地看着陈烈。她的眼神让陈烈冲刺的步伐猛地一顿。
“没有地母,只有被你们活埋的孩子。”她的声音嘶哑,却清晰。
陈烈脸上的狂怒骤然凝固,随即变成更深的、混合了恐惧和暴怒的扭曲。他想扑上来掐死林夕,但脚步刚动——
他的身体,在正午炽烈的阳光下,突然停顿了。
不是僵硬,而是一种诡异的、整体的凝滞。他脸上的表情,他前扑的姿势,他眼中最后的光芒,都在瞬间固定。紧接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脸颊、脖颈、手臂——在阳光下,开始折射出无数道细碎、刺眼、血红色的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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