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起初还照顾她,但很快,恢复体力的他和幸存队员被寻找矿脉的欲望重新点燃。他们对林夕日益严重的“金属化”和夜不能寐感到厌烦,只说是“排毒反应”,“山父的印记”。直到林夕在一次试图喝水时,发现自己的嘴唇僵硬得无法闭合,水流从金属般的皮肤上滑落,并且她咳嗽时,竟然咳出了一些细小的、银灰色的、坚硬的金属薄片。
陆沉这才慌了,再次找来穆托塔。老向导用一把小刀,轻轻刮了刮林夕已经变成哑光银灰色的手臂皮肤,刮下一些极细的金属粉末,放在舌尖尝了尝,眉头紧锁。
“姆利罗……没有满足。他尝了‘石心’,还想把这‘孕育石心的母岩’也变成他山体的一部分。”穆托塔灰白的眼珠盯着林夕,“她在变成‘活矿脉’。必须在金属彻底替换她的血肉之前,延缓这个过程,或者……让她变得对山父更有用。”
“怎么延缓?怎么更有用?”陆沉急切地问,他害怕林夕真的变成怪物,也害怕这变化会带来新的诅咒。
“用‘髓之精’——骨头里最核心的活液,混合‘山父的眼泪’(岩层渗出的、富含矿物质的冰冷凝结水),涂抹她的全身。用生命的核心去浸润金属,告诉山父这‘母岩’还有生机,让他暂缓吞噬。但这水……极寒,髓液更是生命根本。而且,必须是你这个赋予她一半生命的人亲手来做,用你的气息覆盖山父的印记。”穆托塔留下一个装满无色无味、却触手冰寒刺骨液体的皮囊,和一把特制的、带凹槽的骨凿。
抽取骨髓,混合寒水涂抹全身?林夕感到灵魂都在颤抖。但陆沉看着林夕越来越像金属雕像的皮肤和僵硬的关节,听着她喉咙里艰难的呼吸声,再看看自己刚刚“康复”、对财富重燃渴望的双手,他眼中闪过挣扎,最终被一种自私的恐惧和穆托塔暗示的“更有用”的可能性压倒。他不能让林夕现在死,或者完全变成金属,那可能会破坏脆弱的平衡,也可能意味着……失去某种“价值”。
“按住她!”陆沉对另一名队员吼道,声音嘶哑。
林夕的哭喊和挣扎在封闭的矿道和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她被死死按在冰冷的地上,陆沉用那柄骨凿,对准她后腰脊椎的缝隙……剧痛超越了人类承受的极限,林夕连惨叫都发不出,眼前一片血红,只有骨骼被撬开、髓液被抽离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和冰冷的触感清晰无比。温热的、粉红色的髓液被接入皮囊,与那寒水混合,变成一种粘稠的、泛着珍珠光泽的银粉色液体。
从此,每夜都是一场酷刑。陆沉用一块粗糙的兽皮,蘸着那冰冷刺骨、混合了自己妻子髓液的液体,用力擦拭林夕已经大面积金属化的皮肤。液体所到之处,带来冻伤般的剧痛和一种诡异的、短暂的“柔软”错觉,仿佛金属化的过程真的被延缓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和虚弱。林夕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只有皮肤那层金属光泽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厚重。陆沉也变得异常,他对那混合髓液产生了依赖,相信是它在维持林夕的“人形”和自己的“安全”,他常常偷偷舔舐手上沾到的液体,眼神迷离。
林夕在无尽的痛苦和逐渐迟钝的感官中,一丝冰冷的怀疑如同矿道深处的暗流涌动。穆托塔每次观察“效果”,眼神不像在救人,更像在评估一件材料的成色。陆沉的异样和那名幸存队员眼中日益增长的恐惧与贪婪,都不对劲。
一次,陆沉和穆托塔去更深的矿道探查“可能的富矿脉”,留下那名队员看守。队员在打瞌睡。林夕用尽最后一点控制尚未完全金属化的手指的力气,挪向矿道角落里一个被碎石半掩的、生锈的旧工具箱。在腐烂的木板下,她摸到一个硬物——一个裹在油布里的、二战时期风格的军用铝制饭盒。饭盒里,有几页几乎粘在一起、字迹模糊的英文文件,和一张褪色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几个戴着老式矿帽、表情麻木的黑人矿工,正将一具用铁链捆缚、姿势扭曲的银色人形物体推向矿道深处。文件是残缺的医疗报告和日记,提到殖民时期,此矿曾爆发不明瘟疫(症状与“金属热”一致),殖民者主管听信巫术,将“染病最重或反抗的矿工”活生生封入富含铂金的矿脉,进行“人矿融合”的恐怖实验,试图“培养”出具有活性的“生物铂金”,并相信用其至亲的骨髓可以“引导和控制”这种融合……报告最后是凌乱的字迹:“……他们在岩壁里敲打……金属的哭声……所有实验者的亲属后代都出现了变异……铂金,是活的坟墓……”
没有山父!只有被活祭封入矿脉的矿工怨灵,与被掠夺的珍稀金属(铂金)结合,形成的“金属诅咒”!穆托塔的“疗法”,是那恐怖实验的邪恶传承和变种!用她夭折女儿的骨灰为“引”,将她这个母亲作为“怨灵”新的核心载体和“培养皿”!陆沉的骨髓涂抹,是在用她的生命精华和痛苦,不断“引导”和“催化”怨灵与铂金元素在她体内融合,从而暂时缓解其他人(包括陆沉)的症状!陆沉的异样,是怨灵和金属化开始反噬他这个“执行者”和“潜在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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