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的神志逐渐清明。此刻她才恍然惊觉,自己脱口而出的,竟是一种此前全然陌生的语言。纷乱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冲刷着她的意识。看来,她并未彻底湮灭,而是……转世重生了。在意识迷失于混沌迷雾期间,这具身体想必一直如行尸走肉般浑噩度日。眼前这位妇人,是她的祖母,也是她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难怪她会如此激动,樱桃清晰地记得,祖母曾无数次满怀希冀地央求她开口说点什么,哪怕只有一个字,换来的却总是她空洞茫然的眼神。
祖母正紧紧盯着她,忧虑再次爬上那张布满岁月沟壑的脸。
“可是奶奶,”樱桃平静地开口,带着一丝初醒的懵懂,“我身边……会说那些话的,只有您啊。”
“哎哟!瞧我这记性,嘿嘿……”祖母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一笑,“咳,这都不打紧!现在好了,我的小樱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多少都行!咱快进屋,可别着凉了。奶奶这就去请医生来给你瞧瞧,被雷劈了可不是小事,得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祖母领着她走进一栋看起来像是道场的宽敞建筑。两人简单洗漱,换上了干爽洁净的衣物,碰巧是两套练功服。祖母利落地吩咐一个年轻弟子去请大夫,又让另一人去准备餐食。待到一切安排妥当,祖孙二人才终于第一次面对面安坐下来,在温暖的灯光下,一边吃着简单的饭菜,一边开始了她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平心静气的交谈。
樱桃接着询问起关于自身和周围人的事。
她得知,自己如今五岁,今年五月三十日就将年满六岁。她的父亲,用祖母的话说,是个“狼心狗肺的烂海盗杂种”在与祖母的女儿、也就是樱桃的母亲共度一夜后的次日清晨,便在决斗中将她祖父打成了残废。她的母亲在生下她后便去世了,此事令祖父陷入深重的抑郁,最终也在岁月消磨中追随女儿而去。
之后,樱桃又问及她们所处之地与这个世界的模样。
她们眼下正位于名为“西海”的浩瀚海域中的一座中型岛屿上。而这个世界,就被简单地称作“世界”。对于“多重世界”的说法,祖母只是嗤之以鼻,认为那纯属无稽之谈。
倦意渐渐袭来。祖母执意将她抱回卧室,仔细掖好被角。樱桃静静躺在黑暗中,思绪纷乱如潮。前世为修行倾注的所有心血与努力,竟在瞬息之间,被某个贪婪成性的老匹夫毁得一干二净。一切皆成徒劳。
‘罢了。既曾做到,便能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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