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39度5!他在脱水!见鬼,他的心率很不正常!”
芝加哥联合中心的客队更衣室里,队医加里·维蒂的声音像是在咆哮,又像是绝望的哀鸣。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精味,还有那股令人不安的、仿佛来自ICU病房的消毒水味道。
秦渊此时正瘫坐在更衣柜前的椅子上。
如果不仔细看,你甚至会以为那是一尊即将崩塌的蜡像。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浮肿。
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甚至因为长时间的脱水而干裂起皮。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那是高烧带来的寒战。
即使裹着三条厚厚的毛巾,他依然觉得像是赤身裸体站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
“不行!绝对不行!”
德尔·哈里斯教练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焦躁得像是一头被困住的狮子。
“杰里,你也看到了,这根本不可能打球!”
“这已经不是篮球的问题了,这是在拿他的命开玩笑!”
哈里斯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杰里·韦斯特。
韦斯特靠在墙边,双臂抱胸,那张总是处变不惊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阴霾。
他看着秦渊,就像看着自己最得意的艺术品正在遭受摧残。
“那块该死的披萨……”
韦斯特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谁能想到,堂堂NBA的总决赛,竟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决定胜负?
“让他去医院,现在,立刻,马上!”
维蒂医生已经开始收拾医疗箱,准备叫救护车了。
“不……”
一个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更衣室的喧闹。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秦渊费力地抬起眼皮。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眼前的人影都是重影的。
但他还是准确地找到了科比的位置。
科比正蹲在他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握着秦渊那只冰凉的大手。
这个平日里桀骜不驯的小子,此刻眼眶通红,眼神里充满了担忧,还有一种恨不得替秦渊去承受这一切的愤怒。
“老……大?”
科比的声音在颤抖。
秦渊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胃里那股仿佛永无止境的翻腾感。
“帮我……”
秦渊指了指自己脚上那双还没有系紧的黑色球鞋。
因为腹部的剧烈绞痛,他甚至无法弯腰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
“系好鞋带,科比。”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是一道不可违抗的圣旨。
科比愣了一下,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但他没有说话。
他咬着嘴唇,低下头,颤抖着手指,开始帮秦渊系鞋带。
一下,两下。
系得很紧,那是死结。
就像是他们现在的处境。
“秦!你疯了吗?”
哈里斯教练冲了过来,想要按住秦渊。
“你这样上去就是送死!公牛队那群人会把你拆了的!”
“我知道……”
秦渊双手撑着膝盖,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发出抗议的呻吟。
但他还是动了。
一点一点。
摇摇晃晃。
像是一座经历了地震却依然倔强挺立的危楼。
他撑着更衣柜,站了起来。
身上的毛巾滑落。
露出了那件紫金色的9号球衣。
在惨白的灯光下,那抹紫色显得格外刺眼,那是帝王的颜色,也是战士的寿衣。
秦渊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惊恐的哈里斯和维蒂。
他的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那是回光返照?
不,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咆哮。
“教练。”
秦渊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带血的子弹。
“如果是平时,我会听你的。”
“但今天,不行。”
他转过头,看向墙上挂着的那个总冠军奖杯的宣传海报。
“那是我的东西。”
“就算是死……”
秦渊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惨烈至极的弧度。
“我也要死在那个该死的球场上。”
“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死在充满消毒水的医院里!”
“我要让他们看着我倒下,而不是听说我逃跑!”
轰!
这一句话,像是一颗核弹,在更衣室里炸开了。
所有人的头皮都在发麻。
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壮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范埃克塞尔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埃迪·琼斯红着眼睛开始检查自己的护具。
就连老将拜伦·斯科特,也感到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这才是领袖。
这才是那个要把天捅个窟窿的男人。
“走!”
秦渊推开了想要搀扶他的队医。
他把手搭在了科比的肩膀上。
“扶我出去。”
“带我去战场。”
科比重重地点了点头,用自己的肩膀扛住了秦渊的一半重量。
两道身影,相互支撑着,走向了那条通往光明的黑暗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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