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上校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农博特则是有些心虚的默默将手收回,他本不应该出现在他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安娜平静的招了招了手,显然不是对那些卡塔昌士兵的,还好农博特已经带上了面罩,此时的他心底有些慌乱,他没看到布里福,应该是已经跑掉了,克里格式“逃跑”,能陪你赴死,但不能陪你面对上司。
安娜贤者的复合镜头微微调整了焦距,捕捉到了农博特那一闪而过的、试图掩饰的慌乱情绪。这让她内部的数据库产生了一个新的高亮标记。
有趣。在面对虫海和死亡时都未曾波动的生理读数,竟然会在这种非战斗情境下出现异常。是因为违反纪律的内疚?还是某种……社交压力?这现象远比一群卡塔昌人打架更有观测价值。
“0214,解释你的状态,以及你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安娜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但那种纯粹的、探究式的语气本身就能带来巨大的压力。
不仅仅是农博特,那些卡塔昌战士都觉得面对那些没有人性,全身冰冷的机械人也是压力山大。
农博特面具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该如何解释?
说自己是来体验“娱乐”?说布里福被侮辱了所以动手?这些理由在克里格的教条和安娜大人的逻辑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罕见地词穷了(本来也不怎么能说会道),只能生硬地回答:
“报告…贤者大人…并无特殊原因。我们…我这就返回营地。”
他的支吾和退缩更加印证了安娜的观察。
她没有立刻追问,只是将这份“0214在非战斗情景下的异常情绪反应”数据加密归档。
回头再处理吧。
她无声地做出了决定,随即用一个微不可察的手势示意农博特站到自己身后。
农博特如蒙大赦,立刻快步走到那身红袍之后。
一种奇异的、温暖的安全感瞬间包裹了他,仿佛靠近她就远离了一切麻烦和问责。他不太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只知道站在这里,那双冰冷的机械眼注视的方向就不再是他了,这让他因“越轨”而紧绷的神经悄然松弛了下来。
这是一种他从未在战场上体验过的、难以用逻辑解析的“安心”。
安娜这才将目光转移向维多利亚,电子音里再一次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类似于“调侃”的频率——当然,是以她自己的方式。
“范·德尔统帅,看来你十几分钟前关于你部下‘勇猛’的描述,确实所言非虚。”
她的镜头扫过一片狼藉的酒馆,“其‘活力’甚至足以对我的设施进行…‘强度测试’。”
维多利亚·范·德尔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那简直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她亲眼见过海克城克里格驻军的模样:沉默、高效、纪律严明得像钟表,每一个行动都透着冰冷的专业和绝对的服从。
那是她理想中的士兵模板。
而反观自己手下这群“宝贝”……战场上的确是无可挑剔的利刃,可一旦离开战场,军纪就涣散得一塌糊涂!
抗命、顶撞上司、“意外”导致政委身亡(骗你的,战场上也杀),她心里清楚得很,那根本就不是意外……现在更是丢人丢到了机械教大贤者面前!
“安娜贤者,我…对此深感抱歉!”
维多利亚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尴尬,
“这是我治军不严的过错,对您造成的困扰和损失,我会一力承担。”
酒馆的设施本来也没多少钱。
维多利亚已经懒得再去细究冲突缘由,眼前的景象和安娜的那句“夸奖”已经足够让她无地自容。她猛地转身,面对那群噤若寒蝉的卡塔昌士兵,之前那点看热闹的心思早已被上校和统帅一个接着一个的黑脸吓得无影无踪。
维多利亚深吸了一口气,用上了灵能扩音器,冰冷彻骨的声音响彻整个酒馆,甚至传到了外面的街道:
“冰蓝彗星舰队,所有卡塔昌战斗人员!老娘不管你们现在在干什么!五分钟内!全员武装!基地广场集合!迟到一秒钟,老娘就把你们全都扔进反应炉给舰队供能!”
命令如同冰水泼进了热油锅。
所有卡塔昌士兵,包括霍克上校在内,瞬间脸色剧变,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感觉回到了小时候被巨蝎追逐一样猛地冲向了门口,甚至顾不上行礼,只想以最快速度逃离统帅那几乎要杀人的视线范围(放心,维多利亚杀人很快。)。
混乱的酒馆瞬间清空,只剩下满地狼藉、目瞪口呆的酒保和服务生,以及站在原地、红袍被这些士兵带起的风簌簌起舞的安娜,和她身后那个似乎松了口气的灰色身影。
死寂中,安娜贤者的复合镜头缓缓扫过杯盘狼藉的大厅,仿佛在评估战损。
那冰冷的目光让仅存的几位酒馆工作人员瑟瑟发抖,几乎要跪下祈祷了。
然后,她那电子合成音打破了寂静,对象是那位吓得脸色发白的酒馆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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