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潮主力那毁天灭地的攻势暂时退去,留下的不仅是尸山血海和满目疮痍的防线,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资源濒临枯竭的绝望。龙廷在莱恩的铁腕统治和全民压榨式的牺牲下,如同一个重伤濒死的巨人,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和最后一点元气,勉强维持着站立,但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痛苦和濒临崩溃的颤栗。资源困境如同一把无形的枷锁,牢牢扼住了龙廷的咽喉,让前线的英勇与后方的奉献都蒙上了一层悲壮的阴影。
然而,外部压力稍有喘息之机,内部的暗流便愈发汹涌。在龙廷防线南翼那片被划定为“联军临时驻区”的区域,表面的沉默之下,正酝酿着一场远比魔潮更加阴险、更加致命的危机。
联军残部,这支由不同派系、不同心思的败军组成的复杂集合体,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对峙以及生存资源的残酷挤压后,非但没有同舟共济,反而在绝望和野心的双重催化下,内部裂痕愈发深刻,毒瘤般的思想正在悄然滋生、蔓延。
核心的毒源,便来自于法圣奥托与圣骑士罗兰所代表的、自诩为“联军最高统帅部正统”的势力。连日来,他们在龙廷毫不留情的强硬态度面前接连受挫——指挥权被断然拒绝,物资配给被削减甚至以“自救”的名义逼其外出冒险,颜面扫地,权威尽失。这种从云端跌入泥潭的巨大落差,以及面对魔潮和资源短缺的双重恐惧,非但没有让他们清醒地认识到现实的残酷,反而扭曲了他们的心态,将矛头从外部威胁转向了内部可能的“转机”。
他们蜷缩在相对豪华却难掩破败的营帐内,目光透过摇曳的烛火,死死盯着的,不再是南方那无边无际的魔潮,而是北方那座在黑石镇笼罩下、依旧在魔潮冲击中屹立不倒的龙廷防线。一种混合着嫉妒、贪婪和病态臆测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他们心中疯狂生长。
“为什么?”圣骑士罗兰猛地将拳头砸在简陋的木桌上,震得酒杯倾倒,猩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流淌,“为什么龙廷能守住?为什么他们的阵法能持续运转?为什么他们的士兵在那种攻击下还没有崩溃?我们联军百年的底蕴,东部战区最坚固的堡垒,都在魔潮面前灰飞烟灭!他莱恩·多恩,一个北境的蛮子,凭什么能做到?”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一种被背叛般的愤怒,仿佛龙廷的成功,是对他们失败的莫大讽刺。
法圣奥托,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此刻脸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学者风范与威严,只剩下一种深陷执念的阴沉与锐利。他缓缓摩挲着手中那根顶端蓝宝石光芒略显黯淡的法杖,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罗兰团长,你问到了关键。这,不合常理。龙廷崛起太快,其力量体系…与我们熟知的魔法、斗气、乃至神术都截然不同。那些符箓,那些阵法…尤其是能大规模净化魔气、稳定心神的奇异效果,还有莱恩·多恩本人那深不可测的力量…这绝非寻常。”
他抬起眼,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掌握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极其强大的‘秘宝’!或许是某件失落的神器,或许是某个远古文明的遗产,甚至…可能是某种禁忌的力量!正是依靠这‘秘宝’,他才能在北境荒原迅速崛起,才能构筑起这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线!”
“秘宝?”罗兰团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在绝望中抓住救命稻草的急切,“奥托大师,您确定?”
“我有七成把握!”奥托斩钉截铁地说道,仿佛为了说服对方,也为了强化自己的信念,“想想看,他拒绝交出指挥权,拒绝共享技术,甚至连最基本的符箓都严格控制外流!这难道不是怀璧其罪,生怕他人窥探其秘密的表现吗?他之所以如此强硬,底气何在?就在于这‘秘宝’!”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这‘秘宝’,本应属于整个特尔大陆,属于所有对抗魔潮的力量!如今却被他莱恩·多恩一人独占,用以巩固其个人权势,甚至以此要挟、苛待我们这些真正的联军正统!这是何等的自私!何等的短视!这是对联军、对整个人类世界的背叛!”
罗兰团长被这番说辞彻底点燃了,骑士的骄傲与败军的屈辱混合成一种扭曲的正义感:“没错!他莱恩·多恩就是拥兵自重,挟秘宝以令诸侯!他是在利用魔潮,巩固他自己的王国!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这‘秘宝’,必须夺回来!由我们联军最高统帅部来掌控,才能发挥其真正的作用,拯救万民于水火!”
阴暗的营帐内,一场自欺欺人、却足以引发巨大灾难的阴谋,在这两位联军巨头心中迅速成型并固化。他们将龙廷的顽强归功于虚构的“秘宝”,将莱恩的独立自主视为自私的“藏私”,将自己的失败和无能转化为夺取“秘宝”的“正义使命”。这种扭曲的逻辑,成为了他们凝聚人心、转移内部矛盾、并试图翻盘的最后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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