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旁边帐篷角落的宜臼,也就是现在的平王,听着大臣们的争吵,还有 “幽王”“伯服” 的名字,心里一阵发紧,手心全是汗。他望着帐篷外镐京的断壁残垣,突然自嘲地想:别人的 “拆一代” 是等着拿安置费、搬新家,自己倒好,被犬戎这伙 “强盗” 暴力拆了家,祖宗留下的王宫烧得精光,别说安置费,连个安稳的落脚地都没有,还要跟着外公和大臣们逃荒似的躲着 —— 这哪是天子的命?分明是个没处说理的 “拆迁户”!
他想起自己当年打翻褒姒药碗的样子,想起爹发怒的表情,又看看眼前的废墟,心里又怕又悔 —— 要是自己当初不那么冲动,不跟褒姒作对,是不是爹就不会废他,外公也不会引犬戎来,他也不用落得个 “被暴力拆迁”、有家难回的下场?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犬戎的凶样他见过 —— 昨天他在帐篷外,看见两个犬戎士兵抢一个老百姓的包袱,还把人推倒在地,他吓得赶紧躲了回去,夜里还做了噩梦,梦见犬戎士兵拿着刀冲他过来。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赶紧离开镐京,越远越好!哪怕是逃去洛邑,也比在这被‘拆’得精光的地方待着强!”
没等大臣们商量出个准谱,宜臼就忍不住从角落里站起来,声音还带着少年人没褪尽的尖细,甚至有点发颤:“别吵了!朕…… 朕看申侯说得对,赶紧迁都!留在这儿,早晚被犬戎杀了!”
这话一出口,帐篷里瞬间安静了 —— 谁也没料到,平日里毫无主张的宜臼,这会儿倒冲动起来了。申侯心里暗喜,赶紧顺着话头说:“大王英明!洛邑那边靠伊洛河,伊洛河又是黄河的支流,沿途都是农耕区,能找着粮食,而且洛邑没遭过兵灾,比镐京安全多了!”
召公本想劝 “再等等,看看其他诸侯的反应 —— 咱们现在迁都,跟逃荒似的,王室颜面往哪放?” 可他一看宜臼急得红了眼,嘴唇都在抖,就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这少年人是真怕了,而且他从小就依赖申后和申侯,现在申侯说 “迁都好”,他肯定跟着附和,再劝只会惹他急,说不定还会被申侯记恨。
周公也没反对 —— 他心里清楚,镐京是真的待不下去了,粮食只够撑半个月,犬戎还在城外转悠,再不走,真要被一锅端了。于是,“沿黄河迁都洛邑” 的事,就这么被宜臼的一句冲动话定了下来。
可宜臼哪想过 “迁都” 是多大的事?他只凭一股 “怕被杀死” 的冲动拍了板,等冷静下来,才想起拉着申侯的袖子小声问:“外公,路上…… 路上能有饭吃吗?咱们带多少人走啊?” 声音又软了下来 —— 就像当年他打翻褒姒药碗,闯了祸之后,只能拉着娘的衣角问 “怎么办” 一样,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迁都的事,只能把所有主意都推给申侯和大臣们。
申侯拍着胸脯说:“大王放心,沿黄河走,饿不着!” 可真踏上路,宜臼才知道,这 “饿不着” 是骗人的。
出发那天是开春,天刚蒙蒙亮,镐京的东门就打开了 —— 走在最前面的是秦襄公的士兵,他们拿着长矛,防备犬戎偷袭;中间是大臣们的马车,宜臼的马车在最中间,用帘子遮得严严实实,他不敢看外面的废墟;最后面是老百姓,背着包袱,牵着孩子,哭哭啼啼地跟着,有的还回头看一眼烧毁的家,舍不得走。
第一站是渭水渡口 —— 渭水是黄河的支流,从镐京往东,先过渭水,才能到黄河干流。可到了渡口,宜臼才发现,船少得可怜 —— 大部分船要么被犬戎抢了,要么被老百姓藏起来了。士兵们拿着鞭子催老百姓上船,谁动作慢了就推搡,老百姓哭着喊着,有的还掉进了水里,溅起的水花冰凉。宜臼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的一角,看见一个老婆婆抱着孙子,没挤上船,坐在岸边哭,心里一阵发酸,想让士兵 “等等他们”,可申侯派来的太监赶紧说:“大王,别耽误时间,犬戎要是追上来就糟了!” 宜臼就把话咽了回去 —— 他怕犬戎,也怕申侯不高兴,只能装作没看见。
好不容易过了渭水,进了黄河干流,麻烦更多了。黄河刚解冻,水面上还飘着碎冰,水流又急又浑,船走得慢不说,还得躲水下的暗礁。船夫们都光着膀子,喊着号子使劲撑篙,船摇摇晃晃的,宜臼坐在船上,晕得直想吐,只能紧紧抓着船舷。到了三门峡那段,两岸的山像刀削似的,直勾勾地立着,黄河水在峡谷里 “轰隆隆” 地响,像打雷一样,宜臼吓得不敢说话,只能闭着眼睛 —— 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场面。
有一回,一艘装粮食的船没躲开暗礁,“哐当” 一声撞破了,一船的麦子全掉进了黄河里,白花花的麦子在浑水里打了个转,就沉下去了。押船的士兵急得跳脚,老百姓看着沉下去的粮食,坐在岸边哭 —— 那是他们的口粮啊!宜臼掀着船帘看,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想让人 “去捞点上来”,可申侯过来跟他说:“大王,捞不上来了,咱们得赶紧走,前面的温地还有粮食。” 宜臼就没再说话 —— 他知道,就算捞上来,也不够这么多人吃,而且他也没本事指挥士兵去捞,只能听申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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