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锤没有追问,只是拍拍他的肩:“不管是什么,保命要紧。我每隔五到七天会来一次,如果到时候我没来……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往北走,别回头。”
他消失在暮色中的山道里,像一滴水汇入大海。
猎屋的生活进入一种紧绷的宁静。王飞和丽媚几乎不交谈,用手势和眼神沟通。晨光似乎也感知到父母的紧张,变得异常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或睁眼发呆。
第七天,林大锤没有出现。
第八天,依旧没有踪影。
王飞开始焦虑。他在山顶的岩石后设立了了望点,用树枝和藤蔓做了伪装,每日长时间观察山下的动静。镇子方向似乎比往常喧嚣,偶尔有烟柱升起,但距离太远,看不清细节。
第九天清晨,王飞正在了望点观察,突然看到山下小径上有动静。不是林大锤,是三个穿灰色制服的人,牵着猎犬,正朝山上而来。
他心脏骤缩,连滚带爬冲回猎屋:“灰狗搜山!带晨光,从后山走!”
丽媚脸色煞白,却动作迅速。她将晨光绑在胸前,抓起早已准备好的应急包裹。王飞飞快地抹去屋内的生活痕迹,将灶灰撒匀,把被褥塞进墙角的暗格。
他们从猎屋后窗翻出,钻进密林。后山是更陡峭的荒坡,几乎没有路。王飞用砍刀开路,丽媚紧紧跟随。晨光似乎被颠簸惊醒,发出不满的哼声,丽媚连忙轻拍安抚。
“汪!汪汪!”山下传来犬吠,越来越近。
“分开走!”王飞当机立断,“你带晨光往北,我引开他们!”
“不行!”丽媚抓住他的手臂,眼中含泪。
“必须这样!”王飞掰开她的手,语气坚决,“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晨光,你带他藏好。我会想办法脱身,老地方汇合——记得北山族地图上那个三岔瀑布吗?”
丽媚咬着嘴唇,重重点头。那是他们出发前约定的紧急会合点,位于更北的深山中。
王飞从包裹里取出一件自己的旧衣,用力撕下一块布条,然后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故意折断树枝,留下痕迹。跑出一段后,他将布条挂在显眼的灌木上。
犬吠声果然转向了他离开的方向。
丽媚抱着晨光,朝北拼命奔跑。荆棘划破了她的脸颊和手臂,她却浑然不觉。怀里的婴儿似乎感受到极度的危险,竟然一声不哭,只是睁大眼睛,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襟。
她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喉咙里泛起血腥味。终于,她找到一处被倒伏巨树形成的天然洞穴,勉强钻了进去。
洞穴里阴暗潮湿,弥漫着腐叶的气味。丽媚瘫坐在地,剧烈喘息。晨光这时才小声哭起来,她连忙喂奶,孩子贪婪地吮吸着,渐渐安静。
外面传来隐约的人声和犬吠,时近时远,但始终没有靠近这个隐蔽的洞穴。丽媚紧紧抱着孩子,全身发抖。她想起王飞,想起他转身时决绝的眼神,泪水终于滚落。
时间在恐惧中缓慢流逝。日头西斜,林间的光线逐渐昏暗。人声和犬吠终于远去,山林重归寂静,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
丽媚不敢立刻出去。她等到天完全黑透,才小心地爬出洞穴。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朝北摸索前进。
她走得很慢,尽量不发出声音。晨光又睡着了,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丽媚亲吻他的额头,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坚韧:无论如何,她要保护这个孩子。
半夜时分,她找到一处浅山洞,决定暂时休息。又累又饿,她掰碎冷硬的馍,就着泉水咽下。晨光醒来,她继续喂奶。乳汁已经不多,孩子吸了几口就不满足地哼唧。
“乖,再忍忍。”丽媚喃喃着,轻轻摇晃他。
就在这时,晨光突然转过头,看向山洞深处。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泛起极微弱的、萤火虫般的光晕。
丽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山洞岩壁上,隐约有一些发光的苔藓,和北山族洞穴里见过的很相似,但黯淡许多。
晨光伸出小手,朝着苔藓的方向。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苔藓的光点逐渐明亮起来,像被唤醒的星辰,连成一片柔和的淡绿色光晕,照亮了山洞。
丽媚屏住呼吸。她看到光晕映照的岩壁上,有一些模糊的刻画,似乎是古老的图案:手拉手的小人,星辰,还有类似植物的纹路。
这光芒只持续了十几息,便渐渐黯淡下去,恢复原状。但那一瞬间的温暖和光明,却像一道微弱的火种,点燃了丽媚心中濒临熄灭的希望。
“你是在安慰妈妈吗?”她轻吻儿子柔软的头发,“谢谢你,宝贝。”
晨光咿呀一声,小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仿佛在为她擦去未干的泪痕。
后半夜,丽媚抱着孩子,在时断时续的睡意中煎熬。天快亮时,她突然听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立刻惊醒,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小刀。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洞口。
丽媚的心提到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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