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上,那些被唤醒的发光植物仿佛感受到了危机,光芒骤然增强。更多的藤蔓从黑暗中舒展开来,交织成一张临时的网,在丽媚下方晃动,形成一道脆弱的屏障。对岸的崖壁上,几株坚韧的灌木突然疯狂生长,枝丫伸过断崖,试图提供抓握点。
丽媚咬紧牙关,忍着肩头的疼痛,再次向上攀爬。她抓住对岸伸来的灌木枝,奋力一荡,终于滚上了对面的山脊!
几乎在她落地的瞬间,身后传来断裂的巨响——那条承载她的古藤,连同追兵试图攀爬的另一条,齐齐断裂,坠入深渊。绿光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力气,崖壁重归黑暗。
对岸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但断崖已成天堑,追兵无法逾越。
丽媚瘫倒在地,剧烈喘息。肩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温热的血浸湿了衣服。她低头检查晨光,孩子安然无恙,正用小手摸她脸上的泪和汗,嘴里咿咿呀呀,仿佛在安慰她。
“我们……做到了,宝贝。”丽媚又哭又笑,亲吻儿子的脸颊。
但她不敢久留。简单包扎了伤口,她辨认了一下方向,北方,黑石隘口,鹰嘴岩。王飞会在那里等她吗?
她抱着晨光,拖着受伤的身体,再次隐入茫茫山林。星光指引着前路,背后是逐渐远去的瀑布轰鸣和追兵的喧嚣。而在她怀中,晨光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唤醒整片悬崖植物的奇迹,只是他一个安详的梦。
远在另一片山岭中,王飞像幽灵一样在密林中穿梭。他利用地形和夜色的掩护,不断设置简易陷阱误导追兵——折断的树枝指向错误的方向,用湿布包裹石块扔向远处制造声响,甚至用自己的血在岩石上涂抹假的血迹路径。
追兵被他耍得团团转,逐渐拉开了距离。但王飞自己也付出了代价:他的左腿被子弹擦伤,奔跑起来一瘸一拐;脸上、手上全是荆棘划破的口子。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终于暂时甩掉了尾巴,躲进一个隐蔽的石缝。他撕下衣襟包扎腿伤,啃了几口冰冷的干粮,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但他不敢睡。他掏出贴身珍藏的、北山族送的那片银斑兰叶子。叶子已经干枯,却依然完好,叶脉在微光中清晰可见。云母的话在耳边回响:“当你们迷路时,它会指向生命最丰沛的方向。”
他将叶子平放在掌心,屏息凝神。干枯的叶片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然后,仿佛被无形的微风拨动,缓缓转动,叶尖最终指向了……北方偏西的方向。
那不是鹰嘴岩的确切方向,但王飞知道,银斑兰指示的“生命丰沛”,很可能指的是水源、食物,或者——他最渴望的——妻儿所在的方向。
他将叶子小心收起,望向北方连绵的黑色山影。黑石隘口就在那片群山之中,像一道巨大的伤疤,分隔着灰狗控制的边境地带和传说中的北境。
他会找到她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照亮了王飞坚毅的侧脸。他站起身,忍着腿痛,再次出发。在他身后,被惊扰的森林渐渐苏醒,鸟鸣声次第响起,掩盖了一夜追逃的痕迹。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逃亡,还远未结束。
在更高处,一只苍鹰盘旋在晨曦中,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绵延的群山、幽深的峡谷、以及那些在山林中艰难移动的渺小身影。它发出一声清冽的长鸣,振翅飞向北方更辽阔的天空。在那里,黑石隘口巨大的阴影之后,是未知的、白雪皑皑的北境,是自由,也可能是新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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