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染了风寒,药铺外徘徊许久。最后托乞丐送药进去,说是一位故人相赠。”
是三年前冬月。
再拆。
“沈记茶行送聘礼那日,我在对面酒楼坐了整天。若你真点头,我便抢亲。”
日期赫然是去年春。
钟夏夏手抖得握不住信纸,纸张飘落在地。她抬头看洛景修,他背光站着,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为什么?”她喉咙发紧,“为什么不见我?”
“因为你在笑。”他哑声道,“每一次,只要看见你笑,我就想——算了吧,洛景修,别打扰她。”
“可我不笑的时候呢?”
“不笑的时候……”他走近,单膝跪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冷双手,“不笑的时候,我就更不敢见你。怕你一看见我,连最后那点自在都没了。”
钟夏夏眼泪滚下来,砸在他手背。
“傻子。”她哽咽,“大傻子。”
“是傻。”他低头吻她手背,“所以现在遭报应了,得在这儿跟你翻旧账。”
“谁跟你翻旧账!”她抽出手捶他肩膀,“沈掌柜只是朋友,那支簪子我退回去了!他站那一夜,我根本不知道!”
洛景修抓住她手腕:“那如果知道呢?”
“知道就请他进来喝杯茶。”钟夏夏瞪他,“然后告诉他,我心里有人了,在京城等我回去。”
书房内静了一瞬。
洛景修瞳孔紧缩,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你说什么?”
“我说——”钟夏夏吸吸鼻子,一字一句道,“我心里有人,在京城等我。所以江南再好,我也得回去。”
烛火啪地又爆一声。
洛景修猛地将她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勒断她肋骨。钟夏夏撞上他胸膛,听见里面心脏狂跳如擂鼓。
“再说一遍。”他声音嘶哑。
“不说。”她埋在他衣襟里,“好话不说二遍。”
“钟夏夏……”
“但可以写下来。”她抬头,眼角还挂着泪,嘴角却弯起,“你不是爱记账吗?来,我给你记上。”
她推开他,重新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腕悬半空,却迟迟不落。
“写啊。”洛景修从后拥住她,握住她执笔的手。
“你握着,我怎么写?”
“我教你写。”他带着她手腕,笔尖触纸。墨迹蜿蜒,渐渐成形——
“江南三载,每思君,彻夜难眠。”
钟夏夏手一颤,墨点晕开。洛景修却不听,继续带她写下去。
“曾见明月,曾泛轻舟,曾饮烈酒。”
“皆不如——”
笔锋在此顿住。
洛景修松开手,让她自己写最后几字。钟夏夏咬唇,深吸一口气,提笔续写:
“皆不如,君一笑。”
最后一笔落下,她手腕已酸软。洛景修盯着那行字,许久没说话。窗外雨势渐弱,只剩淅沥残声。
“钟夏夏。”他忽然开口。
“嗯?”
“账册第七页,差的那三百引子。”他指向她先前对账处,“在夹层里。”
钟夏夏愕然,翻到那页摸索。果然,纸张有细微分层。她小心撕开,里面掉出一张薄笺,正是三百盐引凭证。
“你怎么知道?”她扭头看他。
洛景修捡起那张凭证,指尖摩挲边缘:“这账册,是我让人做的。”
“什么?”
“江南盐案牵扯太广,我总得留些后手。”他将凭证放回她手心,“这三百引是饵,专钓大鱼。没想到——”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笑意:“先钓到我家夫人。”
钟夏夏捏着凭证,忽然反应过来:“所以你今晚来书房,根本不是心血来潮?”
“是。”他承认,“但也不是。”
“说清楚。”
洛景修抬手,将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来书房,确实为查这三百引下落。可见你坐在这儿,点灯对账的模样,我就……”
“就什么?”
“就忍不住想,”他低头吻她额头,“想三年前若没那场逃婚,我们是不是早已这样——你在对账,我在看书,窗外下雨,屋里安宁。”
钟夏夏心口酸胀,握住他手:“现在也不晚。”
“晚了。”他却摇头,“晚了三年,一千零九十五日。所以——”
他忽然将她拦腰抱起,走向书房里间的软榻。钟夏夏惊呼出声,账册散落一地。
“洛景修!账还没对完!”
“明日再对。”他把她放在榻上,俯身撑在她上方,“现在,该补课了。”
“补什么课?”钟夏夏推他胸膛,“今日份晨起已经补过了!”
“那是晨起,现在是书房。”他扯开她腰间衣带,“逃婚第二年,腊月二十三。那日你在江南收账,我在刑部值夜。本该……”
“本该怎样?”
“本该我陪你收账。”他吻她颈侧,“你打算盘,我帮你记数。累了就靠着我歇会儿,困了就让我抱你回房。”
钟夏夏眼眶又热:“你连那日我收账都知道?”
“知道。”他解她外衫盘扣,“那日你收了八千两白银,却被人尾随。最后躲进沈记茶行后巷,蹲到子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