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逸长生看着跪地哀求的叶二娘,又斜睨了一眼高台上依旧闭目诵经、仿佛置身事外的玄慈。
逸长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贫道若是不说出来,只怕有些人心安理得,有些债永无偿还之日,事情……会很难办啊。”
他敏锐地察觉到,玄慈那看似平静的诵经姿态,在叶二娘出现并哀求的瞬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颤抖,手中念珠的捻动也停滞了一瞬。
一股无名的慌乱涌上心头
“玄慈,你这少林方丈德高望重,但仍旧不愿意为了一个给你生了孩子,满眼全是你的女子出来说点什么吗?”
好的,玄慈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逸长生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滚雷般碾过每一个人的心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少室山巅。
这句话蕴含的爆炸性信息,瞬间将之前所有关于雁门关血案、慕容博诈死的震撼都压了下去!
“什么?!”
“玄慈方丈……生子?!”
“叶二娘?!那个四大恶人之一的叶二娘?!是方丈的……”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哗然!
无数道目光瞬间从跪地哀求的叶二娘身上,猛地转向高台之上那依旧闭目诵经、宝相庄严的玄慈方丈!
那目光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鄙夷、愤怒,以及……看戏般的兴奋!
少林的僧众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玄生大师等人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喝骂,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们的方丈,面对如此惊世骇俗的指控,面对那个跪在地上为他遮掩罪过、甘愿为奴为婢的女人,竟然……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厉声呵斥、反驳澄清!
他只是闭着眼,手中念珠捻动的速度更快了,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嘴角那道细微的血痕,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联想到叶二娘那声泪俱下的哀求“免开金口”,联想到她愿意付出的任何代价……
一个可怕而荒谬的真相,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所有少林僧人的心头。
他们呆立原地,进退维谷,不知是该继续维护少林数百年清誉,还是该……
等待方丈自己的辩白?
巨大的耻辱感和信仰崩塌的眩晕感,让他们无所适从。
“玄慈,”逸长生踏前一步,无形的气场如同无形的巨浪,将众人推开,让整个混乱的场中,清晰地分割出几块泾渭分明的区域。
逸长生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一句句狠狠凿向玄慈的心防。
“我不管你对她(叶二娘)心中是否还残留着那么一丝虚伪的‘真情’,这破事儿贫道懒得探究。
但就事论事,单单说她这二十多年来,为了泄愤,为了填补丧子之痛,残害了多少无辜婴孩?!
偷了多少人家的心头肉?!
多少家庭因为她而支离破碎,痛不欲生?!
这份滔天罪孽,罄竹难书!”
逸长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审判的号角:“而你!玄慈!你作为少林方丈,口口声声慈悲为怀,普度众生!
她行凶作恶之时,你的慈悲在哪里?!
你的戒律清规在哪里?!
你作为她的男人,一个让她倾心为你生子的男人!
她因你而疯魔,因你而坠入无边地狱,你非但未曾有过丝毫劝阻、约束,
反而任其在黑暗中沉沦,甚至利用她的恶行,替你掩盖你那不堪的过去!
你作为一个同样‘失去过’孩子的父亲!你体会过骨肉分离之痛!
你难道不知道那些被她夺走孩子的父母,是何等的绝望?!
你的感同身受在哪里?!
你的……慈悲?!
玄慈!你告诉我,你修的到底是什么佛?!念的又是什么经?!
你这身袈裟之下,包裹的到底是高僧大德的皮囊,还是自私懦弱、道貌岸然的禽兽心肠?!
你的慈悲,当真是感天动地啊!”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玄慈的灵魂深处!
他再也无法保持诵经的姿态,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身代表无上佛门庄严的大红金线袈裟,此刻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无比讽刺和沉重。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曾经充满智慧与慈悲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充斥着巨大的痛苦、羞愤、绝望。
他嘴角的血迹越发明显,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下颌滚落,滴在袈裟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猩红。
“噗——!”玄慈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身形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这口血,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
“呵,怎么了?被戳中心窝子,说不出话了?
想假装入定,假装四大皆空?
还是说你是想在天下英雄面前假装不在家吗?”
逸长生脸上带着冰冷的讥讽,如同仙人俯瞰凡尘的蝼蚁。
“念了这么多年的经书,别的本事没见长,这‘沉得住气’的乌龟功夫,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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