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那些被他刻意追求速度而简化到极致、只追求出手那一瞬间爆发的剑招,此刻在脑海中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无数的记忆碎片、剑路轨迹疯狂地翻涌、碰撞、碎裂、重组!
那些被他忽视的细微转折,那些被他抛弃的防御变招,那些他认为拖累速度的多余动作……
此刻,在那本《剑魂》中晦涩语句的指引下,在那排山倒海般的毁灭压力下,竟自发地、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拆解、融合、重组!
无数破碎的剑光在他意识中飞舞,最终汇聚成一条更简洁、更直接、却又更圆融、更接近某种“道”的轨迹。
那轨迹的终点,正是眼前这堵毁灭之墙!
那不是招式,那是一种……本能!
一种在生死间、在天地威压下,由最纯粹的剑心催生出的、超越思维桎梏的——本能!
将意念驱动化为剑道本能!
就在阿飞心神剧震、濒临顿悟边缘的瞬间,逸长生那慢悠悠的声音再次响起。
言语中带着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力:“阿飞,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剑是鞘亦是舟’么?”
话音未落,只见他随手捡起甲板上的一块巴掌大小的碎木片,手腕轻轻一抖。
那块普通的木片,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精准地飞向阿飞身前数丈、那片被巨大水墙阴影笼罩、波涛最为汹涌的海面。
木片入水!
就在木片触碰到翻涌浪尖的那一刹那。
阿飞眼中所有的迷茫、挣扎、渺小感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明。
如同黑夜中骤然亮起的一点寒星!
福至心灵!水到渠成!
“嗡——!”
一声并非真实存在、却仿佛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剑鸣轰然炸响!
阿飞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比闪电更决绝、比流星更璀璨的剑光!
人即是剑,剑即是人!
在木片即将被浪头吞没的瞬间,他的脚尖,如同未卜先知般,精准无比地点在那块小小的木片之上!
“嗒!”
微不可闻的轻响!
一股沛然的力量自脚底升起,通过腰身,瞬间传递到握剑的手臂。
那不是蹬踏的力量,而是借力!
借助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浮力,借助那一点浪涛起伏的韵律,借助那一点天地间自然的“势”!
他整个人,连同手中那柄古朴长剑,化作一道撕裂黑暗、洞穿虚空的银色厉芒!
剑尖在前,人随剑走。
目标,不是水墙本身,而是那浩大水墙之中,一个极其微小、不断移动、却因水墙整体运动而存在的——力量流转的节点。
如同奔流江河中,那一点相对平缓、却又连接着上下游力量的漩涡核心!
“嗤——!”
剑光过处,空气被极致压缩、撕裂,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啸。
那剑光,凝练到了极致,快到了极致!在它面前,仿佛连时间都变得粘稠、缓慢!
巨大的、蕴含万钧之力的水墙,如同被一柄烧红的烙铁切入凝固的牛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四散飞溅的巨浪!
只有一道笔直、纤细、却无可阻挡的银色轨迹,从那厚重水墙的正中央,一穿而过!
“哗啦啦——!!!”
被洞穿核心节点的水墙,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巨龙,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轰然从中裂开。
滔天巨浪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强行向两侧排开,露出一条丈许宽、笔直延伸向十丈之外礁石区域的、短暂的“通道”。
通道两侧,是高达数丈、翻滚咆哮的水墙,如同被神剑劈开的海渊!
阿飞的身影,就在这被劈开的、水浪构成的通道中,踏浪而行。
他的脚尖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点在波涛的峰巅或涌动的浪脊之上。
每一次点踏,都只是借那微乎其微的浮力,速度却快逾奔马。
他身后的海面,被那道凝练至极的剑气拖曳出一条长长的、翻滚着白色泡沫的尾迹,如同一条银白色的蛟龙,在海面之下急速穿行!
十丈距离,瞬息即至!
当阿飞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稳稳落在十丈外一块凸出海面的黑色礁石之上时,他手中长剑已然无声无息地归入腰间的剑鞘。
“锵。”
一声轻微却清越的归鞘声。
海风掠过他有些凌乱的发梢。
这时,鬓角一缕被剑气无意削断的黑发,才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
悄然飘落,打着旋儿,落入下方依旧汹涌的海浪之中,转瞬消失不见。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海浪拍打礁石和船舷的轰隆声,以及海风呜咽的声音。
船上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剑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郭靖张大了嘴,憨厚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黄蓉忘记了呼吸,小手紧紧抓着郭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叶孤城按剑的手终于放松,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是对纯粹剑道的认可与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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