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长生的目光扫过那青玉碗中依旧氤氲着诡异药香的墨色粥液,意有所指。
黄蓉看着郭靖身上尚未完全敛去的金光虚影,又看看阿飞那冲天剑气余韵。
再看看石破天掌心依旧闪耀的星纹,小脸纠结成一团。
最终,对实力的渴望和对逸长生的信任,以及对郭靖那份傻气的“同甘共苦”,终于压过了对那怪异味道的抗拒。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上战场般,快步上前,端起一碗粥,闭上眼,屏住呼吸,如同喝药般,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很快,她白皙的脸颊上泛起红晕,身上也升腾起一股灵动而精纯的气息,显然也得了不小的好处,只是过程远不如那三个男人“惊天动地”。
逸长生喝了,没什么反应,叶孤城喝了,功力往前迈了一步。
众人下了船,在龙木二岛主的引领下,穿过码头,步入侠客岛深处。
岛屿上怪石嶙峋,植被稀疏,显得苍凉而古老。
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石室,或依山而建,或独立成窟,石壁上大多刻满了各种深奥难解的图案和文字。
最终,他们被引入一间最为宏伟、也最为古朴的石室之中。
这石室极其宽敞,穹顶高耸,四壁打磨得相对光滑,却布满了密密麻麻、扭曲蜿蜒的奇异文字——正是《太玄经》石刻。
那些文字似篆非篆,似蝌蚪蠕动,又似星图轨迹,充满了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散发着一种无形的精神威压,让进入者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龙岛主缓步走到一面石壁前,伸出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掌,带着无比的虔诚与敬畏,缓缓抚过壁上那些深深刻入石中的“蝌蚪文”。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眼神复杂,充满了数十年来钻研不辍的执着,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与疲惫。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那叹息声在空旷的石室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沧桑。
“《太玄经》,包罗万象,穷尽天地至理,涵盖武道玄机。
数十年来,无数才智卓绝之士登岛参悟,呕心沥血,却始终……始终无人能解其全貌,得其真髓。”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逸长生,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要穿透表象,直达本质。
“逸先生修为通玄,见识广博,老朽斗胆请教,在先生看来,何为‘道’?”
石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众人轻微的呼吸声和石壁纹路反射的微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逸长生身上。
郭靖、黄蓉、阿飞、叶孤城,包括刚刚突破、还有些懵懂的石破天,以及巫行云,都屏息以待。
逸长生并未立即回答。他走到石室中央一张古朴的石案旁,石案上已备好简陋的茶具。
他提起粗糙的陶壶,缓缓注入一杯清茶。
没有去看那满壁令无数人痴迷癫狂的蝌蚪文,只是伸出右手食指,蘸了蘸杯中温热的茶汤。
然后,他以指代笔,在光滑冰冷的石案上,不疾不徐地勾勒起来。
水痕浸润石面,留下清晰的印迹。
寥寥数笔,一个浑圆流转、黑白分明、首尾相衔的图案便在石案上呈现——正是道家至简至深的象征:阴阳鱼。
“道可道,非常道。”逸长生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弦之上,
“你们所求的,是那‘武道通天’的终极之境,是这石壁之上蝌蚪文所指向的彼岸。
这执着本身,无可厚非。”
他顿了顿,指尖停留在那缓缓流动、几乎要活过来的阴阳鱼上,目光扫过龙木二岛主充满期待的脸庞,又扫过石壁上那无数扭曲的符文。
“然而,我却觉得——”
他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通透与淡淡的疏离。
“道,无处不在。除了九天之上、人间大道,它还可以在蝼蚁搬运米粒的细微里,可以在田间稗草生长的顽强中,可以在瓦甓缝隙里的尘埃上,甚至……”
他的声音故意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戏谑,“可以在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污秽之内。”
这番话如同石破天惊,让除了石破天外的所有人都瞬间瞪大了眼睛。
将至高无上的“道”与蝼蚁、稗草、瓦甓,甚至污秽相提并论?
这简直是对他们毕生信念的颠覆性冲击。
逸长生仿佛没看到众人的震惊,他的手指忽然离开了石案上的阴阳鱼,并指如剑,朝着身前空无一物的虚空,轻轻一戳。
嗤!
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青色光芒,如同活物般从他指尖迸射而出。
那青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与灵动,在空中蜿蜒游弋,瞬间化作一尾活灵活现的青色小鱼。
小鱼甩动着灵动的尾巴,无视重力的束缚,竟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摇头摆尾,悠然自得地向上“游”去。
它穿透石室的空气,仿佛穿透了无形的阻隔,在众人精神感知的层面,它似乎正畅游于浩瀚无垠的星海深处,身侧是璀璨的星辰,脚下是旋转的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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